”怎麼回事兒?”林嬈走到門口,低聲問站在門口的姑娘們:”那是誰啊?”
”秦如霜!”那姑娘憤怒不已的跺了跺腳:”我們根本就沒請她,她自己來的!來了還鬨事!哭著喊著非要見可可的屍體!我看她,純粹就是來搗亂的!”
林嬈壓低了眼眉,沉默片刻後,她涼聲吩咐那小姑娘說:”叫強子派人看好她,彆讓她亂來。”
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屋外,依稀還能聽到秦如霜的哭喊,她叫喊著讓鬱可可出來見她,她罵鬱可可是大白癡,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人害死了。
”她罵你呢。”譚以琛笑著跟棺材裡的屍體說。
屍體不回答他,他的笑容越發的苦澀。
這時,神父走了過來,神父說時間到了,該把棺材抬到外麵舉行儀式。
譚以琛僵了一下:那麵具,他還沒來得及摘下來呢。
恍神中,林嬈已經帶著神父和其他幫手過來搬棺材了,譚以琛漠然的把手伸了回去。
沒事,他安慰自己:不著急,晚上再摘吧。
就像新郎入洞房時掀開新娘的蓋頭一樣,深夜他獨自一人為她摘下麵具,或許更有風情。
儀式舉行的倒是挺順利的,神父拿著聖經,帶領大家為逝者禱告,大家穿著黑色的衣服,坐在教堂裡,或小聲哭泣,或跟著神父一起誦讀經文。
說完悼詞後,大家走向前去,把手裡的白色花束放到棺材裡,譚以琛走在中間的位置,等輪到他把鮮花放進棺材裡的時候,棺材裡的花已經快要滿了。
帶著麵具的美人兒安靜的躺在花海裡,像極了待嫁的新娘。
她已經很喜歡花,譚以琛想:可該死的,他以前居然沒有送過她花。
這束精致的白色玫瑰,竟是他送她的第一束鮮花。
我的錯,他在心裡默默的跟他的新娘道著歉:回家後,我一定給你買一屋子的花。
他把白玫瑰放到了她心口的位置上,然後對花海中的她微笑了一下,便悄然退場。
哦,對了,裴子秋和唐鳴風也過來參加鬱可可的婚禮了,唐小少爺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像是剛哭過,裴子秋眼眶倒沒紅,可他周身都籠罩著一股陰鬱的氣息,地獄羅刹一般的讓人不敢靠近。
鬱可可下葬的時候,裴子秋就站在譚以琛的旁邊,漆黑的棺材緩緩的落進黃土裡,他盯著那棺材,突然開口說:”她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一個演員。”
譚以琛沒說話,他直勾勾的盯著那棺材,像是根本就沒聽見裴子秋在說什麼一樣。
地下那麼黑……他憂心忡忡的想:他家可可害怕了怎麼辦?那小家夥好像挺怕黑的,有次家裡沒電,她一直縮在他懷裡不敢出來,以至於後來他總想著那天把電線剪斷,好好抱抱享受一下小家夥的投懷送抱。
沒事的,他在心裡安慰她:晚上我就接你出來,彆怕。
”你害死了她。”裴子秋扭過頭來,目光陰冷的瞥了他一眼。
譚以琛這才意識到,原來裴子秋剛剛是在跟他說話。
其實,不用裴子秋提醒,他也知道是他害死了她。
他的愛很危險,他深知這一點,可他卻沒有好好保護她。
他犯了彌天大錯,上天卻不肯給他補過的機會,大手一揮,就奪去了他家小寶貝的生命。
一切已成定局,他後悔,他償命,都改變不了這殘忍的結局。
工作人員揮舞著鐵楸,一下一下的把暗色的泥土填進那長方形的,裝有漆黑棺材的深坑裡,譚以琛盯著那棺材,直到那棺材徹底被泥土掩埋。
人群中傳來了女人窸窸窣窣的啜泣聲,可譚以琛沒有哭,他的心情很平靜,平靜到他自己都詫異了。
棺材入土後,人們斷斷續續的離開了,譚以琛卻站在墓碑前,一動也沒動。
最後,墓碑前隻剩下他和林嬈了。
”走吧。”林嬈拍了拍譚以琛的肩膀,悶聲跟他說。
”我想再陪她一會兒。”譚以琛回答道:”讓我在陪她一會兒。”
他麵色蒼白,雙目無神,說話的聲音也異常的蒼涼,林嬈心生不忍,於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自己提前走了。
譚以琛站在墓碑前,盯著墓碑上貼著的鬱可可的灰色照片,一站,就站到了深夜。
他腦子很亂,暈乎乎的想了很多事情,回憶他和鬱可可的過往,幻想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未來。
但是大部分時間他其實什麼也沒想,就這麼盯著她的遺照看。
他這才發現她的美豔動人,他想他以前一定是瞎了,所以才會把目光浪費在那些胭脂俗粉上。
明明,真正的人間絕色,就在他眼前。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譚以琛從車的後備箱裡取出了鐵鉗,然後來到鬱可可的墓地前,瘋了一般的,開始掘墳。
地下太黑了,他奮力的挖著:他怎麼能忍心,把她留在這樣一個漆黑,陰暗,肮臟的地方?
”彆怕……”他喃喃自語著:”我這就接你回家。”
泥土被揚起,有些飛濺到了譚以琛的身上,可譚以琛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隻想早點兒把他心愛的姑娘從這陰冷的墳墓中拯救出來,她是屬於他的!誰也彆想把她帶走。
考慮到她還在地下等他,他挖的越來越快了,可能是用力過猛把,挖到一半的時候,鐵鍬突然斷了。
他把沒用的木棍扔到一邊兒,然後抱著鐵製的頭,跪倒在墓坑裡,繼續奮力的挖著。
你是我的……他雙目猩紅,身上,臉上都沾滿了泥土:就算是死了,你也是我的。
快了,快了,就快挖到了頭了,他已經挖到棺材邊緣撬起的角了。
他把鐵鉗的頭扔掉,直接拿手把棺材邊緣的土往外推。
他昂貴的西服如今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了,可好消息是,棺材的頂部,已經顯出雛形了。
我來了……譚以琛跪在棺材頂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我答應過你我會回來的。
現在,我回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譚以琛抓住棺材的頂部,奮力的向上抬著。
可棺材蓋已經被封嚴了,那是是說抬就能抬起來的?
譚以琛爬回地麵,把之前丟掉的木棍和鐵鍬頭找了回來,他先是用鐵鍬頭把棺材蓋上的七根”子孫釘”撬了出來,然後把木棍抵到棺材蓋下方,用力一撬!
棺材蓋終於被他撬開了一角,恰好這時月亮從烏雲裡冒了出來,皎潔的月光照進棺材裡,映出一張金色的美神麵具。
譚以琛終於笑了,他扶著棺材蓋跪到棺材旁邊,然後伸出手來,動作輕柔的撫上那金色的,做工極其精致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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