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靜丫頭啊,怎麼才回府就離開?”
老伯爺須發花白,身材微胖,笑眯眯的朝許靜打招呼,看起來相當的慈眉善目,聲音中氣十足,老當益壯。
心裡卻暗暗點頭。
這孫女大好後,容貌氣質大變,看到如此出色的嫡孫女,老伯爺心情極好。
“祖父,孫女剛被夫家休棄,不好在府裡多待。”
對這個舍得用珍貴藥材給母親吊命的老伯爺,許靜還是有些許感激的,說出的話比較委婉。
“建安伯府就是你的家,被休棄怎麼了,我孫女這麼好,南陽候夫人沒眼光。”
老伯爺不滿的瞪眼。
許靜笑了笑:“可是孫女心裡過意不去,況且孫女已經自立女戶,祖父,您不必多勸,孫女心意已決。”
楊氏在老伯爺出現的時候,蹙了蹙眉,眼神疏離而冷淡,見女兒對老伯爺的態度很好,忍不住上前拉住女兒的手。
“靜兒,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好。”許靜朝母親點點頭,回頭轉向老伯爺,道:“祖父,我和母親先離開了。”
靜丫頭的母親?
老伯爺驚愕,看向楊氏的眼神帶了一絲審視和震驚。
“你……你是楊氏?”
老伯爺心裡本來就看重孫女背後那位高人,如果可以,想讓孫女牽線搭橋,認識一下,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那位高人的醫術。
楊氏的情況,他一清二楚。
明顯是藥石罔救。
如今才一個上午,不僅清醒了,氣色都變好了,除了依舊骨瘦如柴外,猶如煥發了新生一般。
年紀越大,就越怕生病,越怕死。
老伯爺決定,一定不能讓孫女跟他生分了。
楊氏冷淡的點頭:“我就是楊氏,多謝伯爺多年的照顧。”
許靜聽出母親話中的冷淡,又瞥見李媽媽眼中一閃而逝的憤恨,心思微動,難不成這裡麵還有隱情?
老伯爺笑眯眯的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楊氏淡淡一笑:“伯爺說的對,客氣就不是一家人了,不過我和你兒子和離了,往後不再是一家人,客氣一點是必須的。”
楊氏這話說的意味深長。
老伯爺這下不淡定了,他皺眉問道。
“和離?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我已經收了和離書。”楊氏徐徐開口。
“胡鬨!”
“我這就是去臭罵他一頓,讓他收回和離書。”
老伯爺吹胡子瞪眼,他是真的怒了。
這臭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氏看起來已經大好,明顯是有高人相助,這臭小子竟然沒眼力見的在這個時候與楊氏和離,真是蠢到沒邊了。
楊氏阻止道:“不用了,和離對我,對他都好。”
彼此無情無義,何必綁在一起?
看樣子楊氏也有和離的心思,老伯爺皺了皺眉,暗叫不好,於是他連忙勸道。
“楊氏,我知道那個臭小子很混賬,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但和離總歸有損你的名聲。”說著,他目光炯炯的看向許靜,想將許靜拉到他這一邊。
“靜丫頭,你說是不是?”
一旁的許靜覺得老伯爺和母親以及李媽媽三人之間的態度有點奇怪,聽到老伯爺突然將她扯了進來,暗暗好笑,就算心裡感激老伯爺對她們母女這麼多年的照顧,但她終歸是站在母親這一邊的。
“祖父,孫女是晚輩,不好摻和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事。”
許靜將鍋甩了回去。
什麼不摻和,都是說給老伯爺聽的,她早就插了一腳,和離還是她提出來的。
老伯爺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
看來這嫡孫女也是站在楊氏那一邊。
楊氏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伯爺,明人不說暗話,我在建安伯府的十多年過的什麼日子,彼此心裡都有數,有些事過去了,我不會再提,也請伯爺不要再阻止我離開。”
老伯爺頓了頓,最後歎了口氣。
“罷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再摻和,不過我今天請了一位民間有名的神醫過來,不如讓他給你診斷一番再離開。”
心裡卻暗暗慶幸自己未雨綢繆,一大早就去將這位神醫請了過來。
楊氏隻是淡淡一笑,似乎看透了老伯爺的算盤,直接拒絕了。
“多謝伯爺的好意,不用了。”
老伯爺眼中一陣失望。
看來楊氏真的對建安伯府一點情意都沒有,這可不是好現象。
許靜倒是有些驚訝。
沒想到老伯爺會請到神醫。
更沒想到母親會拒絕。
“祖父,我們該離開了。”許靜不想再繼續聊下去,她有滿肚子的疑問想問母親。
老伯爺點點頭,看向許靜的眼神帶了一絲慈愛之色:“靜丫頭,建安伯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如果在外麵受了委屈,告訴祖父,祖父定會為你做主。”
許靜含笑的點頭。
她當然不會找老伯爺做主,等她的藥館開起來,自會有人當她的靠山。
許靜攙扶著母親一起上了馬車。
一行人帶著兩大車的行李離開了建安伯府。
馬車裡,車廂寬敞舒適,許靜先讓母親靠在軟枕上,然後動作優雅的給母親倒了一杯特製的養生茶遞到她麵前。
“母親,這是我製作的養生茶,滋養身體特彆有效果。”
楊氏喝了一口養生茶,雙眼一亮,口感不錯,餘味悠長,不一會,她就感覺到腹部微微發熱,疲態一掃而光,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這養生茶很好。”
許靜微微一笑:“母親喜歡就好,等我的藥館開起來,我就賣一些養生茶。”
“靜兒,你要開藥館?”楊氏訝然。
許靜點點頭,自信的說道:“我學了這麼多年醫術,如今小有所成,特彆是在製藥方麵,母親應該深有體會,正好開藥館賣一些我親自製作的藥劑。”
楊氏一聽,想到了洗髓藥劑,這藥劑太神奇了,看來靜兒不是一時衝動,是真的有信心,隻是凡事不能一蹴而就。
楊氏決定先給女兒說清楚,免得到時落差太大,打擊了信心。
“酒香也怕巷子深,藥館不是那麼好開的,靜兒你最好有個心裡準備。”
許靜心裡暖暖的,她笑著道:“嗯,我知道,母親放心,我心裡已有章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一群蛀蟲清理掉。”
許靜眯了眯眼,眼中閃過幾縷寒光。
楊氏聞言眼神一沉,讚同的點頭:“確實該清理了,以前咱們母女有心無力,現在無須再放縱,十多年了,他們恐怕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許靜得到了母親的支持,心情頗好,不過想到母親對老伯爺的態度,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母親,你對祖父的態度比對父親冷淡,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楊氏輕歎一聲,女兒果然察覺到了,她抿了一口養生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的將當年自己為了讓老伯爺護著她們母女所付出的代價說了出來。
許靜聽完,手握得死緊,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憤怒。
怪不得老伯爺會出麵護她們母女。
說是護,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不足以讓她許靜對她感激,她感激的是老伯爺十多年如一日的用珍貴藥材給母親吊命。
沒想到真相如此的殘酷。
那些珍貴的藥材,全都是母親自己的嫁妝,隻是沒有寫入嫁妝單子而已。
京城上層圈子的人都知道建安伯府的後院烏煙瘴氣,沒規矩,但大家對老伯爺的觀感還是不錯的,畢竟舍得用珍貴藥材給重病的兒媳婦吊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還一做就十六年,因此建安伯府的名聲好壞參半。
現在許靜卻從母親這裡得知了真相。
原來老伯爺的好名聲是用母親自己的藥材換來的。
許靜對老伯爺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穀底。
“母親,你怎麼不告訴我這些事?”
許靜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後不解的看向母親。
“這是我和老伯爺的交易。”
楊氏不說的原因,其實是不想女兒和建安伯府生嫌隙,她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等她去了後,女兒能依靠的隻有建安伯府。
可憐天下父母心。
隻是,誰也料不到,世事如棋局局新。
隱瞞了十多年的事,終於揭了開來。
“母親,那些交易出去的嫁妝是不是拿不回來了?”
許靜心有不甘,真是太憋屈了,她們母女之所以身體病弱,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許老夫人和沈氏這兩姑侄,她不信老伯爺不知情,但他卻選擇放縱。
還要母親拿出大量珍貴的嫁妝才庇護她們。
一想到自己之前還對老伯爺心懷感激,許靜心裡就膈應到不行。
但沒寫到嫁妝清單的東西,無憑無證,想要拿回來,容易被倒打一把。
“我其實有兩份嫁妝單子,一份是明麵上的,一份是暗地裡的。”楊氏笑了笑,她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當年出嫁的時候,母親怕她的嫁妝太過打眼,便弄了兩份嫁妝清單。
沒想到還有用上的一天。
幸好她在最後的時刻恢複了前世的記憶,前世的她,是星際聯邦最矚目,最天才的藥師,治療好這具破敗的身體綽綽有餘。
不一會,許靜全身冒出了極淺的一層黑漆漆的,帶著腥臭味道的黑色物質。
聞著身上的臭味,許靜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出聲的吩咐。
“倚翠,我要沐浴,讓粗使婆子送熱水過來。”
被趕到門外的倚翠連忙應了一聲,最近小姐有點奇怪,總是吩咐她出府買一些不怎麼珍貴的藥材。
不過小姐自小身子骨不太好,三天兩頭不舒服,自從嫁到南陽候府,就一直待在院子裡不出去,每天翻看從許家帶來的醫書。
其實小姐真的很厲害,每次開的藥方都很有效。
隻是這一點很少有人知曉。
前些天小姐受了風寒差點丟了性命後,又振作了起來,據說已經研究出了藥方,開始折騰起藥草來。
希望這藥方能夠有點效果。
倚翠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都快一年了,姑爺還在邊關打仗未歸,小姐在南陽候府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算被忽視的徹底,夥食差了點,下人除了那些得臉的不甚待見小姐外,她和小姐的行動是自由的。
連出府都沒人詢問一聲。
隻是小姐的身子骨太弱了,一嫁到南陽候府,除了必要的請安外,就被南陽候夫人吩咐待在院子裡修養。
想到自己私下聽到府裡其他下人的閒言碎語,倚翠難受極了。
沒想到大家都在傳小姐福薄,命不久矣。
據說南陽候夫人就是因為這個,覺得小姐晦氣,不願意讓小姐去請安。
幾個粗使婆子抬了兩個浴桶進屋,聞到一股臭味,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這已經不止一次聞到這個味道了,堂堂侯府二少夫人的屋子竟然不乾淨,這院子裡的下人真是膽大包天。
二少夫人再怎麼不受重視,也是主子。
粗使婆子將熱水倒入兩個浴桶後,想到府裡私下傳的一些消息,默默的同情了一下這位病怏怏的二少夫人,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她們不過是府裡的奴才,沒資格說什麼。
許靜將想要服侍她沐浴的倚翠揮退,就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裡,裡裡外外將自己的弄乾淨,服用了五天洗髓藥劑,體內的毒素終於清除了。
肌膚細膩白皙,秀麗姣好的臉蛋變得紅潤有光澤,沒有了之前的病態羸弱,連毒素都拔除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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