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楊明誌穿著非常嚴整,所有的勳章掛在合適的位置,肩章、領章紮好,一頂大簷帽戴在他獨特的黑黝黝的頭頂。
車隊和人群擦肩而過,很多人投來驚奇的目光。大部分是不了解蘇軍高級軍官該是怎樣的打扮,即便有人了解,也是第一時間揉揉眼睛,望著遠去的吉普車議論一番。
難民隊伍長度驚人,直到車隊抵達了岔路口,才和難民群分開。
沿著戰前修築的蜿蜒土路,滿是泥巴的吉普終於抵達了洛耶夫。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楊明誌在路上就估摸著,科夫帕克的大軍已經到河畔了。他猜的很對,當自己抵達成為黑色廢墟的洛耶夫,放眼望著河對岸,不用望眼鏡,就能看到那邊坐著大量的人,還能聽見振奮人心的歡呼聲。
“嗬嗬,他們真的來了。”楊明誌壓著內心的興奮,他下了車,很快找到正在指揮擺渡工作的阿納托利。
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科夫帕克也是剛剛抵達河畔,在進入最後的森林時,放眼望去,到處是大戰後的痕跡,他和他的部隊從未見過這種景象,不由的戰戰兢兢陷入恐懼。
上級聲稱,第63集團軍在洛耶夫以東的區域,五月份重創一個羅馬尼亞師,本月上旬又基本殲滅了德軍634師。科夫帕克一開始是懷疑的態度,現在,他完全相信這裡就是成千上萬人的葬身之地。
戰場的恐怖實在太可怕了,他們在行進路上,就發現不少暴露的屍體。
從穿著的衣服來看,死者是德軍士兵,可是屍體已經變成極端惡心的腐肉,散發著令生者窒息的惡臭。
戰爭的殘酷如同緶子,抽打在人們的後背,科夫帕克的戰士,不禁為他們的未來捏一把汗。
科夫帕克還不知道彆列科夫中將本人就在河對岸,他先是整頓一下部隊,就和提前過河的少量阿納托利的部下進行交涉,擺渡工作也才剛剛開始。
“科夫帕克本人就在對岸?”楊明誌問,“你能和他取得聯絡嗎?”
“我可以。”阿納托利非常爽快的回答,“我們甚至能用明語通信。”
“不必了,給他們發電報。”
與此同時,穿著皮夾克的科夫帕克,他的心思全然被漆黑的洛耶夫廢墟所吸引。他不知道怎樣的武器和怎樣的戰鬥,會把一座城市炸成這樣子。他也注意到,就在自己人休整的河畔,居然就散落著許多石塊。
這些並非一般的碎石,是燒磚和水泥的混合體,它們是城市建築的碎片。能把建築碎片炸到兩三百米外,這是何等的威力?
看看自己的戰士,士兵不缺乏武器,六千名遊擊隊員,裝備了五千九百支毛瑟和莫辛納甘步槍。
蘇製dp機槍隻有兩挺,彈藥還非常吃緊。捷克造zb26有五挺,德製mg34有二十挺,彈藥方麵也不敢亂揮霍。
重武器方麵,就是上級空投的四門82毫米迫擊炮,炮彈方麵每門炮有五十發炮彈。另有繳獲的十門德製50毫米小迫擊炮,炮彈就不怎麼充裕了。
瞧瞧這樣的部隊,如果當時是自己投身這裡的戰爭,怕是六千大軍沒有多少能活下來的。
究竟,戈梅利州發生的戰鬥是怎樣的烈度?
正當科夫帕克麵相烏克蘭的母親河懷疑人生時,通信員將一則重磅電文交到科夫帕克手上。
“啊!彆列科夫將軍,您就在河對岸?您真的是一個黃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洛耶夫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科夫帕克嘟囔了老半天。
總之部隊是要全部過河,目前部隊裝備非常窳劣,但部隊會在那個名叫霍姆尼奇的、被蘇軍解放整整半年的城市,得到一份彈藥和糧食,甚至醫療方麵的重要補給。
漸漸地,木筏順著繩索漂了過來。科夫帕克對這奇特的繩索也是好奇,但他迫切渴望見到彆列科夫本人,這就帶著他的親密戰友,第一分隊政委魯德涅夫,和偵查隊長韋爾希戈拉,率先登上木筏。
他們和偵查隊的戰士們率先登上筏子,首次擺渡,將有一百三十名戰士過河。
楊明誌這邊舉著望遠鏡,此時的能見度非常不錯,他觀察著木筏,視角落在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人身上。
“阿納托利,那個科夫帕克,他是穿著皮衣的人嗎?”
“是的。能穿皮衣的人一般就是指揮官。”
“是嘛?真像,真的很像,真的像郵票上麵的模樣。”
楊明誌因為激動,嘟囔了幾句漢語,阿納托利可是不明白司令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吩咐手下做好迎接木筏的準備。
阿納托利,他的臉比較瘦長,眼眸深邃眼睛卻不大。他年紀已經有五十歲了,因為戰爭,使得這位本該在地區委員的位置做到退休的人,又拉起隊伍,做著他在蘇俄內戰時期的老本行——打遊擊。長期艱苦的生活,他瘦了許多,因缺乏刮胡刀又擔心匕首刮臉容易受傷感染,他索性就不怎麼刮胡須。
他上唇衛生胡,下巴濃密的山羊胡,再加上一張飽經滄桑的老臉,恰是一個憂鬱的中年老叔。但他不是平凡的人,那雙犀利又深邃的小眼睛證明了,這是一雙殺過很多人的人才有的眼神。
同樣的,科夫帕克也在觀察著楊明誌,雖然他不知道彆列科夫將軍具體模樣,瞧瞧那站在簡易碼頭的軍官,按並排掛著的兩枚大金星,此人是彆列科夫無誤。
木筏平穩的靠岸,筏子上的戰士們魚貫而出,踏上了白俄羅斯的土地。
科夫帕克心情非常激動,他的笑容發自內心,配上他滄桑的老臉卻又是另一番韻味。
“彆列科夫同誌?您一定就是彆列科夫同誌!”
楊明誌沒有絲毫的驚訝,他零距離的看到科夫帕克,憑借自己的眼睛,意識到那個位麵蘇聯印刷的郵票,是多麼的寫實。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明誌的確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他又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這便伸手迎了上去。
兩支滿是老繭的右手握在一起,接觸的一刹那,科夫帕克大為吃驚。
楊明誌就是在用最大的力量去握手,臉上卻是平靜的笑容。
科夫帕克一時間有些吃驚,他迅速明白過來,心裡樂開了花。百聞不如一見的彆列科夫,他的確有著亞洲人的模樣,他眼睛不大,卻也不是蒙古人或巴什基爾人的模樣。科夫帕克沒見過中國人,他估摸著,中國人就該是彆列科夫的這種模樣。
兩人先用東歐的握手禮互掐了一下,雙方手勁彼此彼此,楊明誌由衷的感覺,這個大叔,絕非等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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