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能住進這種筒子樓妥妥的工人階級,它象征了一家人的政治地位。
拎著自己的手提書包,吉爾急匆匆上了二樓。他偶遇幾個鄰居,又匆匆跑回家。
空氣中彌漫著煙草氣息,還有菜湯的香氣。
吉爾的母親伊萬諾娃看到愛子,高興的說:“啊!你回來了,是不是已經吃過晚飯了?沒關係,再喝口湯。”
吉爾晃晃腦袋,把包往牆上一掛,一本正經的看著老媽:“媽!我想我戀愛了。”
“啊?你再說一遍。”
“我想我戀愛了!”
“哎呦!該不會是你同學吧?究竟是哪個姑娘對你傾慕,我可要好好感謝她。”
說實在的,伊萬諾娃並不覺得自己的兒子那麼出眾。他在學校擔任班長,畢業後經過其父親的運作,很有可能去郵局工作。
“媽,你就這麼輕視你的兒子嗎?哎,我爸呢?”
“臥室看報紙呢,你點過來喝上幾口湯……”
吉爾搖搖頭,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心事最重要。
吉爾的父親老伊萬諾夫,他快要五十歲了,在沙俄時期他隻是普通郵遞員,隨著蘇俄建立,身為資深無產階級的他麵臨了重大人生機遇。
蘇俄的革命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草創時期的蘇俄急需迅速建立戰時郵政係統,老伊萬諾夫得到重用。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在彼爾姆郵局工作,因在單位資曆非常老,如今擔任彼爾姆郵局的一個分局的局長。
因這一身份,老伊萬諾夫隻要給總局打個招呼,次年自己的兒子即可入職。
吉爾實際就是個官二代,好在老伊萬諾夫並不慣著自己的獨子,即便其以十九歲的年紀子承父業,也必須從最下級的郵遞員做起。
所謂“我就是從基層做起來的,你也必須如此”。
起碼在這個時代,蘇聯的社會風氣還不錯,正直之人比比皆是,依靠溜須拍馬上位者還是少數。
吉爾走進父母的臥室,正看到父親對著台燈安靜的閱覽今日的《真理報》。
“你回來了,學校生活遇到一些事?”老伊萬諾夫頭也不抬的問。
“是。爸爸,我想我戀愛了。”
“哦?是一位優秀的姑娘,還是一位漂亮的姑娘。聽著,我不想乾涉你的事,但是那個姑娘至少能讓我滿意。”老伊萬諾夫有點敷衍的說。
“嘿嘿,當然是既優秀又漂亮的姑娘。”
直到這時,老伊萬諾夫才放下報紙,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已經十八歲了,明年你就十九歲,如果你願意,是可以找個合適的姑娘結婚的。在這方麵我一直支持你。”
在這裡,老伊萬諾夫是故意這麼說的。如今的年輕人一個個都渴望參軍報國,這無可厚非。可是,戰爭的殘酷性他們能想到嗎?不!老伊萬諾夫聯想自己年輕時的遭遇,他打心底裡就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參軍。
他不知道兒子是否有這樣的念頭,但是他自覺有辦法將兒子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
“謝謝你,爸爸。”吉爾高興的說。
老伊萬諾夫點點頭:“現在再跟我說說那個姑娘的情況。”
“嗯,她是我的同學,是新晉轉校來的姑娘。她真是太漂亮了,體育方麵非常非常優秀,也絕對接受過民兵訓練,就是學習方麵有些欠缺。”
“哦?她是學習能力不行?這要是當了郵差可是容易弄出岔子。”
其實這裡老伊萬諾夫已經做出暗示,吉爾滿腦子都是娜塔莎的漂亮形象,立刻搶白:“她的家人好像死於戰爭,她一定在莫斯科接受過民兵訓練,因為戰爭原因她已經失學一年。不過我看來她很有上進心。”
“也就是說,她近似於戰爭孤兒?真是……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
老伊萬諾夫閉上眼沉思了一下,聽了這個故事,他如何不動惻隱之心?
“那麼,她接受你的愛意了嗎?”
“這……我想我快要成功了。例如食堂吃飯時間,她同意我坐在她身邊。您知道的,一般的姑娘非常排斥這個。我想更進一步,我想送她一件禮物。”
“是個好的進展,說吧,你想送給她什麼?”
“唔……比如說一根鋼筆?”
“這就足夠了?”
“我想,這就夠了。”
伊萬諾夫聳聳肩:“你提到那個姑娘來自莫斯科,莫斯科可不同於彼爾姆,那裡的人生活水平更高。很快就是冬季了,你可以送她一件禦寒的毛衣。你想要追求她,那麼你現在就要表現出男人的擔當。你現在把臉湊過來。”
“嗯?”
“快點!”
吉爾不知道一臉胡子的老爹搞什麼神秘,他把耳朵湊過去,聽到的竟是自己父母年輕時的過往。
不得不說吉爾的母親伊萬諾娃現在體態有些臃腫,其實她年輕時也頗為漂亮。沙俄1914年加入一戰,幾年後蘇俄內戰爆發,接著又是外國乾涉軍大舉入侵,戰爭直到1922年才完全結束。多年的戰爭,蘇俄爆發發生大規模饑荒,戰爭又導致大量居民流離失所。
在特殊的曆史背景下,非常年輕的郵遞員伊萬諾夫結識了自己未來的妻子。
他為新生的布爾什維克服務,故而能得到足夠的糧食活命。
兩人的結識真是1920年,伊萬諾娃年僅十六歲,因為長久的慢性饑餓整個人骨瘦如柴,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沒有什麼浪漫的往事,純粹與老伊萬諾夫接受了布爾什維主義思想,以及自己作為人的惻隱之心。
而伊萬諾娃為了活命,死死跟著已經二十四歲的老伊萬諾夫,兩人簡直如同夫妻一般。
那一時期,紅軍需要大量的通訊人員,老伊萬諾夫果斷將身邊的姑娘發展成自己的副手。
待到1922年戰爭時代因為一些條約的簽署終結,穩定下來的兩人完婚,一年多後,吉爾就誕生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