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對老夫感恩戴德致謝即可。還有,你作詩水平不錯,到時候贈老夫幾首詩詞,譬如周公恐懼流言日這樣的。”
方應物恍然大悟,劉大學士的目的原來在這裡。
也正如自己所說的,他想賣直求清名是不可能了,不會有人相信。但他可以從另一種角度彌補形象。
比如時局艱難時忍辱負重、含羞蒙垢,一邊承受中傷,一邊默默救助忠良。正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
若要達到這個目的,一頭熱顯然是沒用的,需要獲救的當事人主動去唱讚歌,還要唱出水平來,稍差些都是無效的。父親顯然不是這塊料,但自己卻是可以。
劉吉坦然說:“明人不說暗話,老夫看得出來,你是個真正聰明但又不迂腐的人,聽說了你的事跡後。老夫便覺得事情還有可為,因而才會召你前來。”
方應物敢肯定,劉大學士應該是真的沒有幫助父親的打算。冒著讓天子不高興的風險,救一個沒什麼關係的人,最後什麼好處也沒有,而且還有可能被獲救者大罵一頓,這種事情劉棉花當然不會乾。
而現在,有了他方應物這個經過考察確認的“聰明人”,情況就不一樣了。有人能做搭檔。上演一場雙贏的對手戲,劉大學士的積極性自然就高漲了。
簡單地說,就是方應物營造的父忠子孝名聲很成功,劉大學士對此上了心,要取巧的搭順風車。
那麼讓不讓劉大學士搭車?方應物隻想了幾個瞬間。答案就顯而易見了――隻能同意。
劉棉花這樣的人,想得出種種說辭,哄著天子把處置權下移到他手裡,然後趁機撈人。換成正人君子們,能做得到麼?
雖然劉大學士名聲不正,但為了救出父親,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情有可原。和劉大學士打交道更不算什麼,不至於被否定的,這年頭輿論還不至於這麼極端。
更何況,自從商相公致仕。當今朝堂中比劉棉花地位更高的正人君子已經沒有了,也不會有比劉棉花更有力的援助者和合作者了。總不能讓自己去巴結閹宦和那些受寵的僧道方士罷。
談定了事情,劉吉忽然話起家常,問道:“方小哥兒你哪年生人?可曾讀書?是否婚配?”
方應物不明所以。難道這老大人才第一次見麵,就想做媒拉線麼?“晚生出生於天順六年。未曾婚配,目前乃縣學廩生。”
劉吉點頭道:“虛歲十七周歲十六麼,考中縣學廩生也是很不錯了。不過我朝有一些少年高中的英才,如李東陽、楊廷和,都是年不及弱冠便榮登進士第,滿朝公認很有前途。
令尊今科高中二甲第四,想必你身上也有令尊的天資傳承,若肯努力,兩年後中鄉試、三年後中會試,那時也不過十九歲。足以與李楊齊名,前途就一片大好了。”
“多謝老大人勉勵,也多謝老大人吉言,”方應物很套路化的答道,如果真能那樣,做夢也會笑醒。
劉吉微微一笑,又很語重心長的叮囑道:“不過聽老夫一聲勸,前途無量之人不必早早成親,平白限死了自己。
兩三年後看看考試結果,那時再考慮親事也不遲,說不定考試出彩了,還能攀上高門作為助力。”
他這想法真夠功利的,方應物對此很無語。而且還感到今天劉老大人有些交淺言深了,他剛才那些話十足十的像是親近長輩,但自己和他有那麼熟麼?
這應該是拉攏人的手段罷,口頭幾句勉勵費不了什麼事,何樂不為?史書上也提到過,劉棉花善於攀附交結人情,這也是他屹立不倒的因素之一。
看看天色不早,方應物想起晚上還有一場與錦衣衛萬指揮的會麵,便起身要告辭。
以劉吉的大學士身份,當然不會送客,方應物也很禮貌的主動退出去。
當他退到門口時,忽然聽見一句脆生生的喊叫:“爹爹!你說要下棋,為何半日也不來!等得我好生心急。”
叫聲來自於書房另一側的後門方向,方應物下意識望了幾眼,隨即從那裡閃進來一個半大少女,扯著劉大學士撒嬌不放。
卻見得她十二三歲年紀,上麵貼身小比甲,露出粉紅盤領襖子,下麵金線百褶裙。邁步之間裙褶晃動,如同波光粼粼的流水般炫目。
再看相貌,一張白淨尖尖的臉龐,細長眉毛搭配著嫵媚的丹鳳眼,十足十的小美人,雖未長成,但也隱隱顯露出幾分顛倒眾生的妖嬈魅力。
方應物再想細看時,步子已經退出了房間,劉家又沒有挽留他說話,他便隻好轉身離開了。
這時回想起劉棉花那些話,方應物隱隱約約品出了幾分意思。但他沒敢繼續多想,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當前主要任務是救爹,其他暫不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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