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雖然連續數日放晴,但是寒氣卻是越來越濃,清晨起來黑色的屋麵上,也終於掛起了白色的寒霜。
隻是路麵乾了,車馬漸多,酒鋪的生意卻是越好了起來。
還是清晨,吃早麵時分,換了一件新薄襖子的丁寧捧著平日裡吃麵專用的粗瓷大碗,一邊喝著剩餘的麵湯,一邊看著不遠處一個水塘。
水塘裡飄著一些黃的梧桐葉。
丁寧便癡癡的想著水牢裡的水也一定變得很冷。
可是要怎麼樣才有可能進入水牢裡最深處的那間牢房呢?
千絲萬縷,如樹上黃葉不斷飄落,但卻還是一點頭緒和成型的法子都沒有。
正在此時,巷子的一頭,施施然走來一個黃衫師爺。
這師爺四十餘歲年紀,留著短須,麵目清臒,長方形臉,笑容可親,雖然夾著一冊賬本,身穿的也是時興的窄袖飛魚紋黃錦棉袍,但給人的感覺倒是頗有些仙骨道風。
這名黃衫師爺看著腳底,避開汙穢,一直走到了丁寧的麵前,衝著盯著他上下打量的丁寧微微一笑,作揖行禮道:“這位小老板可是姓丁?”
丁寧放下空空的麵碗,回了一禮,好奇的問道,“我是姓丁,先生是?”
“我姓徐,單名一個年字。”
黃衫師爺笑了笑,伸手點了點丁寧身後的酒鋪,和氣的說道:“今日裡我是來收租的。”
丁寧微微一怔:“收租?”
“就是一月一交的平安租子。”黃衫師爺淺笑著解釋道。
丁寧皺了皺眉頭,狐疑道:“你們是不是記錯了,這月已經交過了啊。”
黃衫師爺笑道:“倒不是記錯,隻是以前這裡是兩層樓收的租子,從今日開始歸我們錦林唐收了。”
丁寧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再次仔細的打量著黃衫師爺。
黃衫師爺也依舊一副耐心平靜的樣子,微笑著讓丁寧打量。
丁寧想了想,問道:“若是你說的是真的,怎麼不去彆的鋪子,一走進我們這兒,便直接奔著我這裡來了?”
黃衫師爺又是一笑:“誰不知道梧桐落裡就屬小老板你們這家酒鋪生意最好,現在也就是早,再晚半個時辰,這裡麵客人就差不多該坐滿了吧。先到小老板您家的鋪子,這是我們的規矩,也是正好起個頭。”
“道理好像不錯。”丁寧揉了揉臉,也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我想先生還是過個三五天再來收租子吧?”
黃衫師爺好奇的看著他,“為何?”
丁寧認真說道:“做生意的錢財,能拖幾天便拖幾天,而且保不準先生是個江湖騙子,欺我年幼胡謅騙我,過個幾天先生沒有被打斷腿,還能再來,便說明先生不是騙子,而且租子也的確不用交給兩層樓的老紀他們,是應該交給你們了。”
黃衫師爺哈哈的笑了起來。
雖然被丁寧推辭,但是他卻是很開心,笑得非常真誠。
看著一本正經且眼神清澈的丁寧,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丁寧的肩膀,“小老板說得有理,我便再過幾天來收租子,隻是我門下倒是正缺一個弟子,不如你跟了我?”
丁寧一挑眉:“有什麼好處?”
“即便成不了修行者,也至少可以有一技之長,比你在這裡打掃鋪子賣賣酒要有趣得多。”黃衫師爺正色道。
提及“修行”二字,這便是大秦最高一等的事情,
然而丁寧卻是很乾脆的端起了麵碗,轉身走回鋪子,丟下一句,“我去洗碗。”
黃衫師爺微微一怔,旋即想明白,對方是覺得連收租子都要等數天之後,看看清楚門道再說,現在說些彆的更高一等的事情,都是廢話。
他便覺得這名少年更加有趣,見識更是不凡,眼睛裡的異彩更濃。
……
“連兩層樓的生意都被搶,這是又出了什麼事情...這錦林唐到底又是什麼路數,連一名收租子的師爺居然都是過了第二境的修行者。真是該來的人去不來,不該來的人和事卻是亂來。”
隻是這名黃衫師爺不知道的是,走入酒鋪的丁寧,卻是異常的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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