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運氣可真是不錯。”
觀禮台上,顧惜春悠悠的出聲。
已是正午。
在他們所有觀禮的人的目光注視下,落在最後的丁寧終於進入了四條狼煙標示的區域。
在確定自己已經進入標示區域的瞬間,丁寧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卸下了背著的肉條,然後靠在一株小樹上,劇烈的喘息著。
從他肌膚上沁出的汗水,頃刻間便將他的衣衫浸濕。
這次顧惜春認為自己的話同樣公允,因為哪怕隻要沿途再多遭遇一兩頭這樣的披甲蜥,丁寧便應該無法及時趕到而被淘汰。
然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他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有些莫名的冰冷。
他微微的蹙了蹙眉頭,很快想明白了周圍的人為什麼有這樣的情緒,但是他卻隻是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弱者的努力和不放棄的確可以換取很多人的欣賞和同情,隻可惜往往最後的結果不會有什麼改變。
白羊洞和青藤劍院在此時隻有三分之一的人成功到達指定的區域,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祭劍峽穀的入口處到這一段的路途裡被淘汰了,這在他看來,白羊洞和青藤劍院的整體實力和他們的影山劍窟相比,也實在太弱了一些。
薛忘虛此刻坐在一側觀禮台邊緣的一張墊著軟墊的藤椅上,眼睛半睜半閉似乎快要睡著。
若是他此刻能夠知道顧惜春腦海裡的想法,他一定持反對意見。
因為一個宗門的強大與否,絕對不是由三境四境甚至五境的修行者數量的多少來決定的,而始終是由那個宗門最頂端的修行者所決定的。
有時候真正的強者,一名便足夠。
秋風寒,汗濕重衫便容易更加耗費體力,尤其容易患病。
但丁寧的表現依舊讓觀禮台上的絕大多數人尊敬。
他在一陣劇烈的喘息過後,便開始設法生火。
他準備了足夠乾燥的枯葉和枯枝,並將一團乾草揉成了絮狀,直接用手中的劍在石上磕擊出一蓬蓬的火星。
引燃了絮狀的乾草之後,他不停的吹著氣,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將火燃燒得很旺。
火燃燒得旺,便足夠溫暖,而且幾乎沒有煙氣升騰。
切斷了數根青藤之後,他脫下了濕透的袍服,挑起來烤著,與此同時,他將那兩塊對於他而言顯得有些沉重的肉條也叉在火上烤了起來。
青藤劍院的一些雜役此時也已經做好了飯食,一個個裝著許多食盒的藤製提藍在靠近觀禮台的山道上擺開,此時祭劍峽穀中的畫麵也開始顯得平靜,很多學生甚至開始藏匿起來,休憩補充體力。本來許多觀禮的學生已經起了去用餐的念頭,然而也就在此時,數聲驚呼響起,所以原本正要通過藤橋走向山道的人全部停住了腳步。
在其中一道狼煙的附近,兩條人影即將相遇。
而且這兩人全部都是有可能最後勝出的人。
其中一人身材頎長,英姿俊朗,正是白羊洞的蘇秦。
另外一人身材普通,然而渾身沒有一絲的贅肉,行動之間充滿說不出的力量感,正是之前兩劍便砍殺披甲蜥的何朝夕。
兩人都在對方的前行線路上,已經隻隔著一片樹林,而且兩人似乎都沒有停留下來休息的打算。
這樣的兩人遇到,將會鹿死誰手?
觀禮台上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略微粗重起來。
……
當前方遮掩視線的樹叢變得越來越稀疏,何朝夕和蘇秦同時看見了對方,兩人隔著十餘丈的距離,同時停步。
蘇秦劍眉微蹙,麵容不改,右手緩緩落在腰側的劍柄上,指節卻有些微白。
何朝夕的雙目微眯,他也緩緩拔出了自己背上枯黃色的長劍,然而在下一瞬間,讓蘇秦和觀禮台上所有人雙瞳微縮的是,他並沒有準備出手,而是切下了一塊披甲蜥的肉。
他也和丁寧一樣,是從披甲蜥的背部取肉,隻是他的體力比丁寧強出太多,所以他切下的肉的分量也足足比丁寧多出一倍。
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後,他還沒有生火,所以同樣背在身後的這些肉還是生肉,此刻切下來的這一塊,還在沁出血絲。
“我認識你,你是蘇秦,你的修為也應該到了三境中品之上。”
看著蘇秦冷峻的說出這一句之後,他直接將這塊半個拳頭大小,還在沁出血絲的生肉放入的口中,開始用力的咀嚼,吞咽。
“他這是做什麼?”
這樣的舉動讓觀禮台上的許多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謝長勝臉色發白的轉頭看著徐鶴山和謝柔問道,想著剛剛那些披甲蜥的樣子,他一陣陣的反胃。
謝柔和徐鶴山都搖了搖頭。
以何朝夕的性情,想必不會是想用這種方法來惡心或者恫嚇對手。
蘇秦的眼神也變得更加鋒利,他看著大口在吃著生肉的何朝夕,微諷道:“我知道有種方法可以讓修行者即便是吞食大量的生肉,也可以消化得很好,而且不會患病,那就是劇烈的運動,連續不斷的劇烈運動,讓自己體內的五氣變得極為旺盛,讓自己的五臟六腑的活動變得更為強盛,讓自己的體溫升高…隻是即便你有這樣的想法,覺得要和我大戰一場,看到我之後再想到吃肉,難道你覺得我會有耐心等你將這些肉吃完?”
何朝夕繼續一塊塊的切肉,一塊塊的吃肉,同時說道:“和你現在直接決出勝負相比,我覺得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蘇秦冷笑道:“什麼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