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踏前一步,飛散著細小白花的殘劍切向葉名的手腕。
因為先前被震退一步,所以丁寧的這一劍反擊並不算快,然而因為葉名太過震驚,所以葉名的動作便顯得更為遲鈍。
他想要收劍,但在這一瞬便發現丁寧的劍鋒已經切向他的五指。
極短的距離之間,他已經來不及做出更多的變化。
所以他隻有鬆手,棄劍。
丁寧的劍鋒敲擊在他這柄劍的劍柄上,讓這柄劍往一側飛出,徹底脫離葉名的掌控範圍。然後他頓住了身影,沒有再進擊,隻是歉然的看著葉名,說道:“不好意思,葉名師兄。”
因為太過震驚,所以葉名甚至沒有太在意丁寧乘著自己失神擊敗自己的事實,他瞪大著眼睛看著丁寧,再次問道:“丁寧師弟,你明明才剛剛破境,怎麼現在的修為已經接近了煉氣上品境界?”
丁寧可以理解他的這種情緒,平靜的解釋道:“南宮采菽贈了我一顆丹藥,我在對敵何朝夕的時候吞服了,所以才有這樣的修為進境。”
真的戰勝了何朝夕?
南宮采菽和丁寧應該隻是在經卷洞修行的時候正式結識,兩人之間竟然有了這樣的交情,竟然連這樣可以提升修為的丹藥都贈給了丁寧?
葉名開始相信丁寧先前說的話是真的,他呆呆的看著丁寧,忍不住說道:“怪不得你不加猶豫的便拒絕了謝柔,原來是有南宮采菽這一層關係。”
聽聞此言,丁寧頓時苦了臉,說道:“葉名師兄你的思緒和考慮的方麵太過跳躍,你這樣真的讓我沒有辦法和你好好交談。”
“我到此刻才明白了你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時夏走到了丁寧的身側,對著丁寧認真的行了一禮,輕聲道:“我先前和你交手時說,我會儘量將力量控製在煉氣下品,你說我若是那麼想,就會獲得更多的曆練機會。原來你的真正修為早已在我之上,若是雙方都出全力,你會很快很輕易的擊敗我。但你也故意將力量壓至煉氣下品和我戰鬥,和我純粹劍技之間的較量,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所以我必須感謝你。”
丁寧平靜的說道:“我會做那樣的選擇,隻是因為你先做了那樣的選擇,所以你不必謝我。”
時夏再次躬身行禮,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你就憑劍技勝了他?”一旁的葉名看著離開的時夏,又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丁寧師弟,隻是一個月的時間,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師兄,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我一時沒辦法和你解釋啊,不如你到觀禮台之後,再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丁寧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對著葉名伸出了手:“令符拿來!”
就在距離丁寧和葉名戰鬥處不遠的地方,兩株掛滿藤蔓的老鬆頂端,張儀和蘇秦分彆凝立著。
“師弟,丁寧小師弟的確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天才,我們做師兄的,理應全力幫扶他才對,怎麼能反過來處心積慮的對付他呢?”
看著葉名交出身上的令符離開,張儀轉過頭來,苦口婆心的看著麵寒如水的蘇秦勸說道。
蘇秦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身影一動,掠下老鬆,就要離開。
張儀終於有些著惱,頓了頓腳,他腳下的老鬆頓時被震出無數枯針,嗤嗤的飛出。
“蘇秦師弟!你到底如何想法?”他怒聲道。
蘇秦轉身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應該明白,我蘇秦做事,從來沒有半途而廢過。”
“不要想著再驅趕什麼人去和丁寧小師弟戰鬥。”張儀整個人從老鬆頂端飄起,落在了蘇秦身側不遠處,一字一頓道:“我絕對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蘇秦眉頭挑起。
張儀看著他,麵色堅毅的接著說道:“隻要你再有這樣的舉動,我便會出手。”
“拚著自己也可能無法最終獲勝,也要保住他麼?”蘇秦沉默了片刻,微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讓他多留一天好了。”
感受著蘇秦話語中不可回轉的意思,張儀的眉頭不由得深深皺起。
蘇秦轉身離開。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靴底的落葉,看著因為自己的落足而深陷泥中,最終會變得和泥土混雜在一起,變成泥土一部分的那些落葉,嘴角浮現出更多的冷意。
對於丁寧,對於門內這些師兄弟,他和張儀在本質上便有不同的看法。
張儀說要互相幫扶…然而在他的眼裡,在這修行者的世界裡,隻存在兩種可能,踩人或者被人踩。
若是不能踩著人往上走,便隻有像這些被踩入泥土裡的落葉一樣,慢慢腐爛,變成最平庸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越是顯眼,越是不凡的人,例如張儀、丁寧此種,越是要及早的踩下去。
他嫉才,卻並不害怕和這些人為敵。
因為若是連對手的天賦都畏懼,今後還有什麼勇氣去戰勝更強的對手,跨越修行途中那些危險的關隘?
四道狼煙燃起。
蘇秦慢慢走向那四道狼煙燃起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