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看得那麼入神,你看到了什麼?”此時的丁寧,卻是在輕聲問著南宮采菽。
“我看到了一條江。”
南宮采菽看著丁寧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張圖畫上有許多東西,但我好像隻能看到這條江。”
丁寧平靜的低聲說道:“這很正常,每個人的眼光不同,喜好不同,性情不同,每個修行者所修的東西不同,在看符或者看這種圖解之時,便自然會有差彆。”
南宮采菽點頭道:“我父親也說過類似的道理,我想著若是能有所悟,那我也隻能從這條江裡悟出些東西。我便在這條江裡尋找最吸引我的東西。”
丁寧說道:“這種做法是對的。”
南宮采菽道:“現在好像吸引我的是江裡的數朵浪花,那數朵浪花似乎也很有意思,好像尋常的浪花不會那樣生成,也不會那樣起落,隻是其中的真意,卻是全無頭緒。”
丁寧沉默的看著畫卷,看了半炷香的時間,說道:“若那些浪花是被江水中逆流而上的魚尾激起的水花,便算正常了。”
南宮采菽愣住。
她再看那些浪花,心中便不自覺的想,那下麵似乎真藏著幾尾逆流而上的魚?
……
時至傍晚,茶案上已經換了參茶,添了精致的小點。
周雲海的麵容雖然平靜,但心神卻略有不寧。
“當!”
便在此時,一聲鐘聲在空中響起。
他的心驀然一沉。
和兩個時辰前響起的那聲半截鐘聲相比,這聲鐘聲分外悠揚,甚至給人一種引起遠處山穀回響的感覺。
……
墨園西北角,丁寧感知裡氣機最為強烈的那片小院白牆黑瓦,看上去和普通村落中的小院沒有什麼分彆。
然而在其中一間廳堂裡,卻是都鋪著虎皮。
每一張虎皮都顯然是取自壯碩的成年巨虎,每一張在地上鋪開都是極大。
這間廳堂的一張軟榻上,吊著一顆紅色的拳頭大小的珠子。
這顆珠子散發著灼熱的氣息的同時,還散發著一股血腥和暴戾的氣息…唯有在一些凶獸的體內,才有可能結成這樣的內丹。
灼熱的氣息偏又沉重,緩降在地麵的虎皮上,熱意又隨著毛皮的纖端往上散發,是的這個廳堂裡溫暖如春,且熱意出奇的平均。
鋪著比少女的肌膚還要絲滑的錦緞的軟榻上,坐著一名老人。
他滿頭銀發梳理得光可鑒人,臉上沒有一絲皺紋,肌膚散發出玉般的光澤。
他身體上散發出的熱氣同樣濃烈,讓任何修行者都會感到氣血旺盛,生機強大。
然而偏偏又有一種蒼老的意味,從他的身體裡不斷散發出來,似乎有許多汙穢的塵埃,始終縈繞在他的周圍。
他身上繡金錦袍下,小腹部如同懷胎十月的女子般異樣的高高隆起。
但他的腹部左側,卻有些異樣的空虛。
那處地方,就好像被人斬了一劍,不僅是大塊的血肉和骨骼都失去,就連內裡的臟器都似乎缺了一部分。
這樣嚴重的傷勢能夠活下來,便真是很不簡單。
這名老人的目光始終像窗外飄去,似乎對自己的身體都有些恐懼和厭憎一樣,目光極少觸及自己的身體。
他的目光裡充滿了許多負麵的情緒,怨毒、不甘、貪婪、狠辣…這使得他光潔的麵容有些猙獰。
夕陽將要落山。
鐘聲已然消隱。
然而卻是又有幾道獨特的劍意,好像遊魚般出現在清冷的空氣裡,出現在墨園的半空。
然後又是一道如雷般的宏大聲音,從極高空不斷滾落。
在聽到之前的鐘聲時,這名老人便已經明白今日墨園裡有極不尋常的事發生,再感覺到這樣兩股氣息接連從寫意殘卷上噴薄而出,他便不再有任何懷疑。
他想要知道造成這樣不尋常的事的真正原因。
所以他從軟榻上站了起來。
在他站起來的瞬間,他眼睛裡所有負麵的暴戾情緒全部消失,儘化為和藹。
他又披上了一件狐毛大衣,遮掩住了自己的腹部。
看上去,他便是一個極其善良、和藹慈祥的老人。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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