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悄然灑落,使得整個巫山更顯雲霧繚繞,如同仙境。,ybdu,
車隊沉寂的等待在開始變得泥濘的山道上,呂思澈站立在其中的一輛馬車側,沉默而緊張的看著範無垢和驪陵君離開的方位。
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呂思澈的神容微鬆。
沒有範無垢的身影,驪陵君獨自一人從山林中走出,但他的身體也給所有人和結晶的感覺,而且好像連長途跋涉之下的疲倦困乏都被洗去,整個人流散出異樣的氣度。
在長陵,驪陵君在很多方麵也展現出令人佩服的能力,令人決意跟隨的氣度,然而畢竟需要小心翼翼的求存,但此時在所有馬車內外的人眼裡,驪陵君身上的這種小心翼翼卻消失了很多,所以他的身影似乎驟然變得大了起來。
這種氣度的變化,讓很多人意識到了什麼,心情再度變得激動起來。
驪陵君十分清楚自己這些忠心的門客此刻需要的是什麼,所以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溫和而又清晰的緩聲道:“我們不需要急著趕去埕城了,我們轉道鹿山。”
這列車隊所有人都一怔,在其中大部分人還沒有來得及咀嚼這句話裡的真意時,驪陵君已經緩聲的說了下去,“在鹿山,會盟開始之前,父王會冊封我為太子。”
巫山一帶,還不到春雷響起時分,然而驪陵君的這句話,卻是如同一個驚雷,在這列車隊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鹿山屬於數朝交界之地,在鹿山冊封太子…而且驪陵君還未正式回到大楚都城,大楚王朝的太子之位已經空了數十年…無論從任何一個方麵來看,這種事情都是不合常理的。
然而這列車隊所有人都清楚驪陵君的說話行事風格,他們都注意到,驪陵君連“如無意外”四個字都沒有加上。
連這樣的四個字都沒有說。便說明冊封太子這件事已成定局,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天下間誰都知道楚王已經老邁不堪,驪陵君成為太子成為定局,那便說明在不久的將來,他便是大楚王朝至高無上的主人。
追隨的主人成為一朝帝王,那追隨著他的人,會是何等的風光?
這是真正的苦儘甘來。
一時間,車隊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激動難當的跪倒在地。
唯有驪陵君不是全然的欣喜,他走到呂思澈的身側,用無比冰寒的語氣在呂思澈的耳畔說道:“殺了蘇秦…無論用多少代價。一定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大楚。”
呂思澈的眉頭頓時深深蹙了起來,他此時尚不知道為什麼要殺蘇秦,然而他卻可以感覺到驪陵君心中那種無比的暴戾和怨毒的情緒。
……
過了晚飯時分,梧桐落便迅速的變得清幽起來。
酒鋪裡已經沒有什麼客人,丁寧收拾著桌子,已然準備關鋪。
扶蘇就在此時走入了酒鋪。
看著正在忙碌的丁寧,他也隨手拿了塊抹布,開始幫著擦拭桌麵。
“既然生意不錯,為什麼不請兩個人。這樣你也可以多些時間修行。”看著並沒有拒絕他幫忙的丁寧,扶蘇溫和的微笑問道。
丁寧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在很多人看來,修行最重要的是時間。好像說得他們天生有個幾百歲的壽命,就一定能夠修到第七境甚至第八境一樣,但在我看來,其實是他們不了解修行。如果純粹想著用耗時間的方法耗到破境,那往往就不能破境,許多這樣的修行者。最多耗到五境六境就白發蒼蒼,到時候還是覺得上天不公,不能在讓他們活個五百年。”
扶蘇微微蹙眉,不知為何,他覺得丁寧的這些話裡好像的確隱含著很多有用的道理。
“那你覺得修行最重要的是什麼?”他想了想,謙虛而認真的問道。
丁寧看著他,說道:“自然是心境。”
“心境愉悅,做什麼事情都覺得對,都覺得有意義,便不會懷疑現在做的事情沒有用處,是在白費時間。沒有絲毫猶豫,便自然勇猛精進。”頓了頓之後,看著陷入沉思的扶蘇,他接著說道:“其實即便是黑夜中過江河,也有無數條途徑,但渡不過的,往往是懷疑自己錯了,走到一半不走,或者又退回一處,再選一道路徑出發。反倒是有些即便走了彎路,但覺得自己正確,始終在前行的修行者,他們會走得更遠。”
扶蘇細想著這些話,發現和自己老師說的有些話完全一致,他便不由得肅然起敬,說道:“怪不得外麵都說你的悟性恐怕不輸岷山劍宗和靈虛劍門那幾名怪物。”
“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收拾完的丁寧端來一盆清水給自己和扶蘇洗手,說道:“該不會是特彆過來拍我兩句馬屁。”
扶蘇笑了起來,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青玉酒壺,道:“上次是你請我喝酒,這次換我請你喝酒。”
青玉酒壺裡的酒液也是青玉色,倒入酒杯時凝成一線,散發著晶瑩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