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雲柱距離鹿山山腳越來越近,丁寧的眉頭也越皺越深。、ybdu、
在這四條雲柱的遮掩下,在夜色裡,整個大秦王朝的隊伍都根本看不清楚。
元武皇帝走得並不算快,他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奇異的氣機裡,好像不是他的身體在運動,而是無形的天地元氣在推著他行走。
他走的就是天地間一股無形的勢的線路,行走本身就像是在牽引著一張無形的巨符,以至於他身後的整個大秦軍隊裡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腳步輕盈了起來,甚至隱然有平時感覺不到的天地元氣在絲絲的滲入身體,身上肌膚的表麵,都是泛起一層層玄妙的淡金色熒光。
在昔日圍殺白山水和趙一的大局裡,他也隻是動用了有限的力量,借助皇後之手出手,但那時也唯有長陵真正頂尖的修行者才感知到了他的境界,而自他登基之後的隱忍閉關儘是為此刻的鹿山盟會,此時他真正的展露自己的境界,後方大秦隊伍裡所有人自然更生敬畏。
隻是讓他們有些疑惑的是,始終亦步亦趨的跟在元武皇帝身後,和元武皇帝隻是相差一個身位的宗法司司首黃真衛,卻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黃真衛的整個身體,都好像脫離在這張無形的大符之外,和平時相比沒有任何的變化。
不隻是大秦隊伍裡尋常的修行者,就連身重如山的許侯都是看不明白。
對於這列行伍而言,大秦王朝元武皇帝雖然走在最前方,然而一路自然有先行到來的先鋒軍和禮官沿途做好了和另外三朝之間的交接協調,劃出了各自的防區和營地。
在前行的途中,一些軍隊和修行者便沿途駐紮下來,越是接近鹿山山腳,元武皇帝身後跟著的隨行人員卻是越來越精簡。
一道青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元武皇帝的行進路線上,即便此時跟隨著元武皇帝的是大秦王朝最為精銳的力量。哪怕元武皇帝不出手,任何大宗師都不可能和一個王朝彙聚至此的精銳力量相抗衡,但驟然見到這樣的一條青色身影出現,元武皇帝身後隨行人員中的大多數人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方將軍辛苦了。”
元武皇帝並未停步,隻是嘉許的說了這一句。
青色身影深深躬身行禮,道:“參見聖上。”
所有心中緊張的人頓時放鬆下來,心中微微震撼,鎮守關外的神威大將軍方餉竟然也被調了過來。
“隨寡人登山。”
元武皇帝走過方餉的身側,溫和的說道。
一襲青衫的方餉微微一怔,他有些不適應元武皇帝這“寡人”的自稱。然而他還是馬上點頭應允,沉默的跟了上去。
“何為重?”
元武皇帝沒有回首,目光始終平視前方,但在方餉動步之後,他卻突然沒頭沒尾般問了一句。
方餉微微蹙眉,抬起頭看著這名至為強大的皇帝的背影,沉吟道:“天下為重。”
元武皇帝的臉上出現了真正滿意的神色。
“寡人很滿意你的回答,你在關外多有受累,此次盟會之後。你便可回長陵歇著。”
他先是直接的說了這一句,微微一頓,又緩聲道:“隻要有寡人在的一天,便可保你們方家平安富貴。”
帝王金口。這樣的許諾對於任何一個門閥都是難以想象的賞賜,然而方餉的麵容卻是依舊沉靜。
沉靜是因為他很清楚要付出什麼代價,他也很清楚這樣的承諾之後,將會有什麼更深遠的用意。
“謝聖上隆恩。”
他微躬身。致謝。
“有意思。”
元武皇帝淡淡的出聲。
他這一句不是對方餉所說,而是看著前方道側的一株尋常鬆樹所說。
在他出聲的瞬間,空氣發生了些微的扭曲。
一層輕柔的。比夜色更深的黑色就此在那株鬆樹的一根枝椏上蕩開。
黑色隱隱凝成一個蜷縮嬰兒的形狀,然而當元武皇帝的目光落在其身,這團黑色便迅速無數的消散。
黃真衛和方餉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