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許侯看著這名邊民巫師裝束的亂發男子,濃厚如墨的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他感到這人有些眼熟,然而一時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
“既然好不容易逃出韓都,便好生做個巫醫,為何還要回來?”
便在此時,元武皇帝出聲,看著這名赤足亂發男子的眼睛裡充滿了淡淡的嘲諷。
赤足亂發男子感歎道:“逃便是為了今日。”
橫山許侯凜然,他反應了過來這人是誰。
山巔一片嘩然,隻是這兩句對話,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這名赤足亂發男子的身份。
這名赤足亂發男子是已然被記入史書的人物。
他是韓辰帝。
從嚴格意義上而言,他也是一名帝王。
他是韓哀帝的親皇弟,擁有最純正的大韓王朝的王室血統。
在昔日韓哀帝中計遷都,最後王朝衰亡,韓哀帝鬱鬱將死之時,便發旨立其弟為帝,也就是眼下這赤足亂發男子。
然而韓辰帝卻是一日都未曾真正坐上帝位。
韓哀帝彌留之際,秦軍已兵臨城下。
韓新都洛邑內亂四起,未等秦軍真正攻城便已經四分五裂,不成樣子。
在秦軍的圍困和內亂中,傳說中韓辰帝是借運送糞水的車子逃離出城,最終逃得了一條性命。
一名真正的帝王一日未在其位,已屬十分悲慘的事情,更何況借運送糞水的車子逃離出城。
以至於在許多韓人的眼中,韓辰帝還不如在城破時死的了好,至少這種事情不會被記錄到後世蒙羞。
對於一名出身和即位毫無疑問的正統帝王而言,在自己子民的眼睛裡還不如死去的好,這才是最大的痛苦。
同為帝王,一名是被萬民鄙夷,一名是遭受萬民的愛戴,所以元武皇帝此時看著韓辰帝的眼睛裡,便自然帶著淡淡的嘲諷。
“苟延殘喘到今日,又能做什麼?”元武皇帝看著韓辰帝,微嘲的說道。
韓辰帝的眼睛裡悄然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這絲痛苦並不是來自於他的名聲,來自於外人對他的評斷,而在於那些為了能夠讓他活下去而死去的人。
隻有他才最為清楚,為了能夠讓他逃離韓地,為了讓他擺脫秦王朝修行者的追殺,到底有多少人為他而死去。
這絲痛苦的神色在他的眼睛裡閃過之後,他的眼瞳便化為絕對的平靜,反而蕩漾出一絲解脫般的祥和之意。
“請賜教。”
他看著元武皇帝,緩聲說道。
元武皇帝眼瞳微縮。
鹿山山巔再次一片死寂,唯有紊亂不堪的天地元氣造就的狂風在四處呼嘯。
元武皇帝緩緩的站立起來。
韓辰帝必定是一名強大的修行者,但他首先是一名真正的帝王。
無論是自古禮數,還是大秦王朝推崇的悍勇,都使得元武皇帝不會拒絕這種邀戰。
“你憑什麼和我戰?”
元武皇帝平視著韓辰帝,緩聲說道。
起身便代表著應戰,他先應戰,然後再問對手有沒有資格挑戰他。
因為他恐是此時世間唯一的八境。
韓辰帝沒有出聲。
他的身體發膚卻是悄然變成紅色。
一絲絲的紅色元氣,開始從他身體每一處地方沁出。
他身體周圍的氣息,開始不斷的膨脹。
在他的身體沁出第一縷元氣之時,所散發出來的已經是七境的氣息。
隨著氣息的節節攀升,他身外散發的氣息便突破了七境所能至的極限。
一片驚呼聲不可遏製的響起。
元武皇帝眼眸裡的淡淡嘲諷之色也完全消失。
他的眉頭微微的蹙起,聲音微凝道:“原來是盜天丹。”
“原來是盜天丹。”
在元武皇帝出聲時,在場的許多人的心中也同樣的響起這樣的聲音。
這些人也終於明白韓辰帝為什麼昔日一定要活下來。
大韓王朝昔日最強的宗門是南陽丹宗。
南陽丹宗中品的丹藥,在其餘各朝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