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輕侯和那道卷宗的無名道人雖強,但比起這李相,終於還是弱了一線,方才再不走,可能便也永遠走不脫了。
丁寧的目光再落在葉新荷墜落的山穀。
此時那山穀裡濃煙彌漫,這些大宗師召來的天地元氣的對撞,令山穀裡的地麵都下陷了數尺,但是丁寧也可以肯定,以方才葉新荷的傷勢,葉新荷墜落之後並不會死。
“葉新荷!”
丁寧再次閉上了眼睛,在心裡用儘全身的力氣喝出這個名字。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梧桐落酒鋪裡的那麵牆。
那牆上的空處,有一朵碩大的花朵在妖異的綻放。
……
當他在鹿山之外閉著眼睛想起梧桐落酒鋪的那麵畫牆時,很多人在長陵城裡安靜等待。
小小庭院裡,長孫淺雪在蒸著糯米。
她的手指似乎比糯米還要晶瑩潔白。
春風如剪刀,裁出了長陵滿樹的綠葉,也溫柔的卷入庭院,不時輕輕掀起門簾。
看著偶爾在門簾後顯露一絲的那麵畫牆,想到這麵牆裡蘊含的一些意思,長孫淺雪清冷的眼眉間突然有了些燥意。
她有些惱火的不再去看火,任憑灶堂裡的火焰熄滅。
她確信就算丁寧在鹿山或者巫山出了意外,她也依舊要留在長陵,等著能夠殺死鄭袖和元武的那一天。
但是她也可以肯定,沒有了丁寧,她會一切都不習慣。
“你為什麼要死。”
“你為什麼會死!”
她沒來由的又想到了那人,眼眸裡升騰起恨怒交加的情緒,睫毛不住的輕顫。
距離她不遠的另外一個小院裡,張儀也在燒水。
他看著灶膛裡的乾柴,神情卻是非常的專注。
每塞數根乾柴入灶,有數縷天地元氣便從他之間飛出,落入乾柴下方紅炭之中。
乾柴瞬間便燃得異常猛烈,隻是片刻時間,水鍋裡便汩汩作響,白汽翻騰。
他並指為劍,雙指一掠,鍋裡微沸的水便像一條晶瑩長蛇飛卷出來,落入一側的大木澡桶裡。
他加了些冷水,試了試水溫,又在水鍋裡加了些水備著,這才對著院裡喊了一聲:“小師弟,可以帶洞主來洗了。”
沈奕扶著薛忘虛徐徐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看著沈奕將薛忘虛扶入澡桶,並用一塊老絲瓜莖開始幫薛忘虛擦背,張儀放下心來,開始用熱水泡著薛忘虛換洗下來的衣物,開始揉|搓洗滌。
做這些事情時,張儀便像個在梧桐落生活了許久的尋常市井少年,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一開始在這裡是何等的拘束,連呼喊都不敢大聲。
但是當喊“小師弟”的時候,他又不由得想起了丁寧。
在沈奕未入門之前,丁寧才是白羊洞的小師弟。
薛忘虛生活在這梧桐落中,似乎每一天都很平靜和享受,但他知道,薛忘虛的身體越來越不容樂觀。
“也不知道丁寧師弟現在在哪裡,不知道是否平安。”
他看著氤氳的熱氣,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明明知道,但還是忍不住探詢般的看著沈奕和薛忘虛,道:“今天鹿山會盟便應該結束了吧?”
“鹿山會盟的正日就是今日。”
沈奕透著蒙蒙的白色水霧看著張儀,認真說道:“丁寧師兄比誰都看得清時務,隻是遠遠的看著,當然不會有什麼危險,過了今天,就應該返程回來,準備參加岷山劍會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沈奕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氣,萬一鹿山盟會上出現了些什麼變故呢?萬一聖上和三朝談判,沒有占到絲毫便宜,反而有了些什麼意外呢?
張儀輕嗯了一聲,似是讚同沈奕的說法,但是他的心裡也沒有底。
薛忘虛自然比這些年輕人更加明白什麼叫做世事無常,他淡然的微微一笑,道:“兩個癡兒,擔不擔心有何用,我都等得及,難道你們等不得。”
張儀和沈奕便不再說話。
元武十二年的這個春裡,大秦軍隊收複陽山郡的消息和元武皇帝在鹿山一劍平山的消息還都未來得及傳到長陵。
整個長陵在等待中,便都顯得格外的沉重,有些煩躁,有些不安。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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