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腳下的皮靴也發出了近乎炸裂的聲音,他的整個身體就像一輛失控的馬車,瘋狂的衝出,朝著先前謝長勝墜倒的小溪掠去。
然而也就在此時,烈螢泓身體裡爆燃起來的鮮血卻是急劇的冰冷下來。
他妖異的綠瞳被一片黑幕遮住。
一條渾身和他一樣鮮血淋漓,顯得頑強至極的身影,帶著這道如黑幕般吸收一切光亮的劍光橫亙在他的身前。
砰的一聲巨響。
他手中的鯨吞劍被獨特的纏縛之力卷吸過去,和黑幕中的長劍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隨著他身體裡的真元下意識的噴湧,一股氣浪在兩劍之間炸開,他的身體被迫得硬生生後退三步,而那道強行衝至他身前的身影,卻是被他這一劍直接震飛出去。
這一瞬的阻擋已經足夠斷絕烈螢泓最後的希望。
在黑色在他前方空中消散時,他的身體周圍已經再度響起了數十道淒厲的破空聲。
他身外的天空如畫布一樣,被數十頭高速衝來,躍起的皇蟲割裂。
崖上許多觀戰的各修行地師長看著那道被震飛墜落在荊棘叢中的身影,情緒再次波動不已。
“薛忘虛收得好徒弟。”
有人忍不住發出了輕聲而感慨的歎息。
此時倒飛墜落在荊棘叢中,身上再次被割刺出無數傷口的身影自然就是沈奕。
這一劍已經耗去了他所有的力量,此時他連再度站起都已經做不到。
在崖上這些修行地師長的視線裡,張儀、丁寧、沈奕這三名可算是白羊洞薛忘虛真傳弟子的選生,此時有人倒下,此時有人還在艱難求存,此時已有人過關,平靜走向這關的出口,然而不管是此時倒下的身影,還是在繼續前行的身影,都足夠令他們之中大多數人尊敬和感慨,甚至嫉妒。
……
……
深紅的荊棘海中一片安靜,因為籠罩此間的獨特法陣的元氣割裂,每百餘丈區域的空氣和光線就都被奇異的扭曲,造成的結果不隻是聲音和一些氣流被導向特定的方位,而且元氣的交融和撞擊還產生奇妙的光線,使得這個山腹深處的廣袤平原上空就像始終有一個看不見的太陽在灑落著溫暖和煦的陽光。
隻是對時間的流逝把握得極為精準的丁寧知道此時外麵的山間已經是深夜。
或許正是因為外麵的山間已經是深夜的關係,所以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青曜吟所指的青色殿宇之前時,啟開的殿門中刮出的風流明顯帶著些微的寒意,吹得渾身都是汗水的他陣陣發冷。
殿門口出現了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也穿著代表岷山劍宗修行者身份的青玉色袍服,隻是手中卻持著一卷竹簡,麵容也極為溫和秀氣,身上沒有明顯的佩劍,也沒有鋒銳的劍意,給人的感覺並不像是強大的劍師,而像是一名持書待教的私塾先生。
他也感慨的看著走到殿口的丁寧,頷首為禮,祝賀丁寧通過此關,但卻又忍不住輕聲說道:“你這樣又是何苦?”
丁寧認識這名男子,他知道這名男子是和張儀一樣的君子,同時他也明白這名男子的好意。
但是此時聽著這名男子的聲音,他卻是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和長孫淺雪的一次對話,想到了長孫淺雪當時的回答。
“因為我覺得不公平。”
丁寧微抬起頭,看著這名男子,平靜的回答:“所以我要這樣做。”
這名男子歎了口氣,然而卻不再說什麼,讓開了一邊,讓丁寧通過這殿的殿門。
除了淨琉璃,沒有其餘人知道,這名殿口的男子其實也是一道關卡。
這名男子考校的是品格和性情。
所以當丁寧踏入這座青殿之時,其實相當於又連續在兩場比試中,以首名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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