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的麵容微僵,頷首為禮,然後轉頭再看向那座青殿,繼續揮劍斬荊棘離開。
然而他卻馬上聽到了身後一聲異樣的響動。
他轉身,看到連那柄斜插在地的劍都製成不住徐憐花的身體,徐憐花往後摔倒在地。
雖然徐憐花並未像他所擔心的一樣因為過分虛弱而摔倒,還在堅持著要坐起,然而他很快看到徐憐花碎裂的衣袍間有東西流淌出來。
徐憐花麵色大變,雙手攏向那東西流淌出來處。
張儀也臉色大變。
他看出那是鮮血混雜了不知名的動物糞便在流淌。
“你受了很重的傷?”
他驚呼出聲,在接下來的一瞬間,看著徐憐花的動作,他又猜測出來某個可能,呼吸頓時頓住:“這四周曠野裡的異動是一些異獸?血腥味會將它們引來?”
“張儀,你想要做什麼!”徐憐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發出了一聲虛弱的低吼。
疾風拂麵,張儀已至他身前。
他體內為數不多的真元即將儘數彙聚右手,噴湧而出。
然而就在此時,嗤啦一聲裂響,徐憐花的身體卻驟然僵住。
張儀扯下了大半幅衣袖,蹲下身來,以一種很快,但有些手忙腳亂的姿勢開始包紮他那處很深的傷口。
“以往劍會都沒有這樣的環節,所以我們身上也都沒有帶止血治傷的藥物。我會儘可能的綁得緊一些,但到了外麵,卻是要儘快鬆開上藥,否則傷口恐怕會變得更加麻煩。”
一邊急切的包紮傷口,張儀一邊有些歉然和緊張的輕聲說道。
“你想幫我?”
徐憐花冷僵了數息的時間,眼睛裡閃過一些異樣的光焰,艱難抬起頭看著張儀,說道。
張儀此時忙著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其餘傷處,在張儀看來,光是他胸口這一道已經傷及肺部的傷口便已經極為糟糕,所以此時隻是下意識的說道:“見死不救,非君子所為。”
君子…
這兩字若是從彆人口中說來,徐憐花可能會覺得虛偽,甚至因為自己非同一般修行者的出身而覺得對方是有所圖,從而產生更多不好的聯想。
然而此時,想著那名酒鋪少年和這名白羊洞大師兄的所為,想著他們相爭的對象,想著在劍會開始時,這些人顯得被排除在大圈人馬之外的孤單身影,他卻驟然沉默了下來。
尤其當看到張儀明明因為惡臭而不自覺的抽緊鼻翼,然而在包紮和檢查他身體傷勢的過程中,臉上和眼中卻沒有半分嫌惡的神色時,他的心中突然有些感動。
君子溫潤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你快走!”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顧可能再次牽動自己的傷勢,雙手決然的推了出去,有些蠻橫的推開張儀的雙手。
張儀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輕聲問道:“為什麼?”
“這裡麵有不少異蟲族群,每一支的族群數量都至少在數百,且每一頭異蟲都像三境的修行者。”
徐憐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咳嗽,用儘可能快的速度對張儀說道:“我停留在此,隻是不想放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看看有沒有可能止血,會不會恢複一些體力,原本就沒有多少希望.若是再引來一支這樣的異蟲族群,你不可能帶著我對付得了。”
“異蟲族群?”張儀吃了一驚。
他還想開口說什麼,但是馬上被徐憐花粗暴的打斷:“不要婆婆媽媽,快走,否則可能來不及!岷山劍宗既然有這等布置,隻要我認輸退出,生命自然不會有問題,我也隻是仗著這點而想強撐一下而已。你再不走,難道想陪著我一起在這裡退出?”
張儀猶豫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然後他彎下腰來,將徐憐花直接背了起來。
徐憐花不能理解,道:“你做什麼?”
“苦修多年不易,你受了這樣的傷都不肯放棄…這樣的心情我自然明白。”張儀一手托著他,一手持劍,微側頭輕聲道:“誰都不想放棄就此進入岷山劍宗學習的機會,能幫我自然要幫一幫。”
徐憐花沒想到自己已經說了那麼多可怕的後果,張儀竟然還會做出這樣的訣定,他呆了片刻,忍不住叫了起來:“張儀你也太婦人之仁了!”
“張儀的腦袋有什麼問題?”
看著張儀負起徐憐花前行,崖上許多觀戰的師長都無法理解,就連之前明確出聲支持謝長勝的出身關中的修行者陸青離都是變了臉色,憤怒的發出了聲音。
即便是在他看來,張儀這都是太過婦人之仁的表現。
這個表現,甚至又扭轉了他和許多人對張儀的看法。
自己便已經體力很成問題,再背負一人,體力消耗更為劇烈。
最為關鍵的是,他和崖上很多人都看得極為清楚,有一支皇蟲族群始終在這一帶遊走,便是因為之前嗅到了徐憐花身上的血跡味道。
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利用徐憐花吸引掉這支皇蟲族群,而自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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