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水看了一眼那柄蒼白如紙的飛劍,淡然的對著李雲睿說道:“他是你的。£∝”
李雲睿眉頭微皺,但是沒有說什麼,隻是緩緩點頭。
白山水嘴角泛起高傲的笑意,“不管什麼時候,跟上我。”
然後她轉身。
在她轉身的瞬間,漆黑的天地裡亮起無數的火把,好像整個正對著她的長陵邊緣全部燃燒了起來。
燃燒的火海裡,一名身如鑄鐵的修行者邁著堅定而近乎恒定的步伐,越眾而出。
白山水冷嘲道:“梁聯,我正想找你,你倒是反而敢來找我?”
梁聯神色漠然不變,黑靴穩定的踐踏著地麵,腳下氣浪濺出黑土,如朵朵黑蓮一路盛開。
“可笑的秦人驕傲。”白山水看著並不應聲的梁聯,更加刻薄的嘲笑道:“就算是兵對兵,將對將,你也不夠格,申玄在哪裡?他如何不敢來見我?”
梁聯依舊沒有回應,他繼續以穩定的步伐前行了數十丈,然後平靜的伸出右手。
天地間轟的一聲爆響。
一股極為精純的本命物氣息充斥在很多人的感知裡。
一條烏光好像他手臂的延伸一樣,往外吞吐,隨即形成一柄平直烏黑烏光的闊劍。
劍身一半色澤沉厚,如河畔烏黑的樸石,另外一半卻是波紋蕩漾,如萬千的濁浪在湧動。
他持劍橫胸,然後冷漠的說道:“請。”
然後他沒有任何遲鈍的出劍。
海量的天地元氣湧入他這柄本命劍,他的身體周圍,仿佛出現了一道彎曲的河堤。
他身體和手中本命劍散發出的力量越來越強,然後這股力量卻始終蓄積在河堤之內。
這一劍,便是昔日他對薛忘虛時用的圍堰劍經裡最強的一式,決堤劍。
這一劍的精要在於不斷蓄勢,最後大堤決口時所有力量迸發而出。
昔日薛忘虛應對這一劍是以白羊挑角相抵,不讓這河堤決口,即便是決口,也不讓洪水單純的朝著自己這一方傾瀉,而是朝著兩側崩流。
然而麵對這樣一劍,白山水隻是更加嘲諷的一笑,“對我用這樣的劍式,大概你已經忘記了我是雲水宮宮主。”
她沒有搶先出劍,隻是等著。
梁聯眉頭微挑,天空裡夜雲驟亂,劍勢已成,他的身體前方響起恐怖的轟鳴,那道無形的大堤決口,一股狂暴霸道的力量轟然轟出,衝向白山水的身體。
隻是天地之間元氣的反衝,梁聯身後遠處所有凝立的軍士手中所持的火把上燃起的火焰便同時往後拉伸,發出呼呼響聲。
這一劍的力量,氣勢,已經堪稱完美,宛如不是人間的力量。
然而麵對這樣的一劍,白山水甚至沒有出自己的劍。
她的左手在空中輕撫。
數滴晶瑩的水珠由她指尖如晶瑩的珍珠飛灑而出,然後變成數條如飄帶般的晶瑩水流。
這數條晶瑩水流和決堤而來的狂暴濁浪相比顯得極為渺小,然而當兩者相遇,狂暴霸道的濁浪卻不能進,在她身前數丈旋轉起來。
她的身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而急劇旋轉的水漩渦,如同樓宇。
許多在黑暗裡的長陵修行者緘默無語。
陳監首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
長陵邊緣的火光照耀不到那麼遠,在遙遠的火光的映襯下,這名平日裡便不怎麼露人眼前的神都監司首的身影顯得更為陰暗和沉冷,然而他的神容卻依舊帶著一種難言的頹廢感。
“昔日天下禦水的手段無人能超魏雲水宮,而今則無人可超白宮主。”
他看著注視著他的李雲睿,語音低沉卻清晰道:“隻是你有沒有想過,梁大將軍身經百戰,卻為何要在白宮主麵前用這樣的劍勢?”
李雲睿平靜的看著他,說道:“我不想,因為那不關我的事情。”
在他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瞬間,他和陳監首之間的夜色裡閃過兩道肉眼無法捕捉的劍光,接著綻放一朵耀眼的火花。
兩柄飛劍各自帶著震顫和波動不已的氣浪,從火花裡鑽出。
隻要李雲睿有一絲分神,情緒有一絲波動,或許此刻就已經死了。
陳監首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確定這名在長陵無名的年輕人,竟是平生所遇的罕見勁敵。
……
左手輕撫間便輕易化解梁聯這霸道無雙的一劍,然而白山水的眉頭在此時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她收斂了冷嘲和不屑的笑意,皺眉道:“連薛忘虛都不敵,你怎麼可能會這麼強?”
梁聯看著那個旋轉的漩渦,臉上除了冷漠之外沒有其餘的表情:“我為什麼要顯得比薛忘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