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素衣中年男子的麵上出現了難言的苦意。,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角樓上那名看守了很多年的老人的選擇。
“您希望見到一個強大而興盛的帝國,然而就可以無視這麼多修行者的生死麼?”
“我明白你的心意,隻可惜我不認同。”
他也感受到了角樓上那股力量的刻意緩慢,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
更何況他對皇宮裡女主人和皇位上那名男子的所為,並不是很認同。
能夠妥協他便妥協,不能夠妥協,他便隻有用劍。
在長陵,很多事情,便隻有用劍來說話。
即便不能勝,至少這劍也能代表他的心意。
他身後寶光觀屋簷上的所有蒿草在一瞬間折斷。
那些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已經隱隱發出寶光的蒿草在一瞬間發出許多柔和的光輝,湧入他身前的劍身裡。
這樣玄奧而強大的氣息甚至讓他身前的那名兵馬司高官都變了臉色,整個身體不斷的往後退去,在空氣裡留下無數團爆炸般的氣流。
然而他身前的這柄素劍沒有落向這名兵馬司的高官,也沒有迎向角樓上那股力量,而是直接往上,往著天空去。
一聲轟鳴。
長陵此時所有行在外麵街巷中的行人全部望向寶光觀的方向。
一根素淨的光柱出現在長陵城中,高到近乎要觸及那一輪明月。
這對於尋常人而言隻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神跡般的畫麵,但對於很多人而言,這便是一種警示,一種心意。
素衣中年男子背負著雙手,體內的真元和天地元氣如長河一般源源不斷的從他的體內湧出。
當體內的真元和天地元氣徹底湧儘,這道素淨的光柱終於緩緩的消失。
那柄飛到極高的高空的素劍就此回落,又帶出了一道潔白而晶瑩的光線。
素劍如流星般墜落。
這名素衣中年男子迎接著這柄素劍的墜落。
嗤的一聲。
這柄素劍洞穿了他的心脈,洞穿了他的身體,帶著流淌的鮮血,插在他身後的石地上。
皇後就站在盛開著荷花的池畔。
那道光柱和劍光都非常明顯,她自然看得非常清楚。
不知為何,她又莫名的憤怒了起來。
因為她想到了嫣心蘭。
想到了那道同樣寧折不屈的劍意。
素衣中年男子體內的鮮血噴湧出來,繼續噴灑到那柄素劍的劍柄上,如瀑布一般流淌到地下的石縫裡。
他做的決定很決斷,他的劍也足夠快,所以他死去的也很快,沒有什麼痛苦,麵容一片安詳。
他身後緊閉著的觀門在此時吱呀一聲開了。
一名圓臉的少女在此時出觀。
她的身後陰影裡,還有很多雙肩不斷抽動著的少年,或者少女。
這名圓臉少女走到了素衣中年男子的身後,她握住了全是鮮血的素劍劍柄,將它從地上拔了起來。
看著這名圓臉少女不見悲喜的麵容,看著她拔劍的樣子,站定在地的兵馬司高官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抽緊了起來,他忍不住沉聲問身後人:“此女是誰?”
“胡京京。”他身後一名官員的呼吸也不由得有些艱難了起來,道:“陸仄的親傳弟子,孤女。”
兵馬司這名高官莫名有些不忍,但是看著這名圓臉少女持劍的樣子,以及看著她身後那觀中一些開始紛亂起來的身影,他便知道此事必須控製。
於是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道:“你想如何?”
圓臉少女抬起了頭,眼眶裡不見淚光,隻是用一種很令人心悸的平淡語氣道:“參戰啊…你不是和我師尊說過,要令我們赴邊境麼?”
兵馬司這名高官莫名一滯。
他身後的一些修行者和圓臉少女身後觀內的一些身影也莫名的一滯。
但是奇異的是,所有人卻又都明白這名少女此時的心意…首先,她現在還不夠強大,其次,她需要活下來。
兵馬司這名高官一時無言以對,有些痛苦的閉上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