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昏迷的時候錯過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劍山劍帶著星火的墜落。
陰山之後的烏氏境內並無多少高山,當龐大的劍山劍帶著星火墜落,極遠的地平線上的人們都可以看到。
任何人都可以感到這一劍的力量。
尤其是幾乎所有的秦人都熟悉那蒼白而冷酷的星火。
能夠使出那樣一劍的人所在的地方,對於此時所有在荒原裡逃亡的秦人而言,便意味著生地。
然而對於那些明明知道是生處,卻偏偏無法到達的人而言,便越加絕望。
“來不及。”
一名身穿沉重狼皮袍,連半個臉麵都遮掩在皮毛帽子裡的中年男子凝視著劍山劍墜落的地方,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不能將那些秦軍殘部堵在穀獄關,即便我們大軍破了穀獄關,秦軍後方的援軍,尤其是一些強大的修行者也會趕到,到時候被追殺的反而是我們的大軍。”
微垂著頭恭立在這名中年男子身旁的,正是烏氏國的五皇子烏瀲紫。
聽著這名中年男子的這些話語,烏瀲紫沉默了片刻,聲音微顫道:“大巫,難道我們隻有退軍麼?”
這數日來,整片荒原上都是烏氏國的騎軍在追剿秦軍的殘部,然而他十分清楚烏氏國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實際所至,這不是我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必須這麼做。身為將領,尤其身為一國的統治者,便必須拋開任何個人的因素,包括自己的感情,像神靈一樣俯瞰自己的國度,從這一點而言,其實我最敬佩的便是鄭袖,她做的真的很好。”
中年男子慢慢的說著,他深邃而睿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劍山劍墜落的方位,“不幸的事情是,那名長陵酒鋪少年正好到了穀獄關,而我們這場大戰致勝的關鍵也正好在那裡。幸運的是,你現在追殺的這個‘獠’正好是他的朋友。幸運的是,這名長陵酒鋪少年據說領悟能力天下第一。”
烏瀲紫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裡亮起一絲希望的火焰,“大巫,原來你將厲西星往祖山驅趕時是早就已經想好了…你想引那長陵酒鋪少年也進祖山?”
“你也看到了長陵的修行者是何等的強大。在此之前,秦滅韓、趙、魏三朝,戰爭的最後階段,最終影響勝負結果的都是最強的修行者之間的對決,唯有開啟祖山,我們才能和越來越多到來的長陵強大修行者抗衡。”
“這名殺了青狼的少年的鮮血正好用來祭祖山,那酒鋪少年的領悟力若是真的天下第一,便是開啟祖山的鑰匙,至於剛剛能夠附和鄭袖劍意的這名強者,便是最後祭天的祭品。”
這名中年男子淡漠的笑著,抬起頭來,目光似要穿透夜空裡的雲層。
夜空裡的雲層上方,盤旋著幾隻黑色的雄鷹。
在荒原裡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不斷逃遁的厲西星在此時也正好抬頭。
他略微停頓下來,看了一眼昏迷著的胡京京,心中略鬆了些。
然後他順便看了一眼身後遠處的雲層。
他看不到那些雄鷹,但是聽到過高空裡傳來的鷹嘯聲。
烏氏、東胡、月氏…還有這片荒原上曾經存在過的一些國度,一些神秘的部落,其實在很久以前都曾經有過一個共同承認的祖先。
當時統治這匡闊的關外的國度叫做天涼。
無論是現在的烏氏,還是東胡,還是月氏的王族,都認為自己是昔日天涼王族的血脈。
蓄鷹也是這些王族的傳統。
鷹目可在高空之中看清千裡之外,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徹底逃脫處追殺者的視線。
隻是連背上傷重成這樣的胡京京還是沒有死去…而且她是很多時候聽從他的選擇,所以才會到這樣的境地,所以不到最後的時刻,他不想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