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玄月,還是那無邊的風雨,在此時都被他施展出來的劍意硬生生的擋住。
然而無法近他身體的隻是玄月和風雨本身,強大力量對衝時的震蕩,卻是無法往外排開,都傳遞到了他的身上。
正因為如此,顧淮才發出了無比驚怒的厲喝。
也就在他的厲喝聲中,他的身體裡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就像是兩股滔天巨狼在他的體內撞在一起,轟然四溢。
他平滑如玉的臉上驟然出現了無數褶皺,這些褶皺裡有晶亮的光芒飛出,每一道光芒都像是一道碎裂的刀意和劍意。
顧淮的眼睛裡全部是不信和痛楚的意味,他垂頭望向自己的身體。
他的腹部上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狂湧中,隱約可以看到內裡的臟器。
內裡的臟器上浮現著許多細微的飛屑,閃耀著一些黑色的光芒,就像是荒原裡揚起的沙塵。
這一道傷口從內而外撕裂開來,並不是在場的任何人引起,而是來自於之前那一戰的唐欣。
他雖然借助鄭袖的力量殺死了唐欣,使得唐欣對於他而言就像是荒原裡偶爾遇見的路人,然而無論是在意誌上還是在肉體上,卻都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創傷。
即便汲取到了一些靈雨,然而到達這祖地的中心處時靈雨已然停歇,所以在這內外交迫下,刀劍神皇唐欣給他帶來的傷勢,首先爆發開來。
看著淒厲怒喝的顧淮,戰摩訶的眼眸深處充滿了憐憫。
自那無雙風雨劍意出現,他便知道顧淮已經必死無疑。
一名巴山劍場的傳奇人物,竟然以這樣簡單的方式死去,即便是他都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同情。
然而他依舊警惕。
顧淮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此時的處境,然而此時除了驚怒之外充斥於他身體的情緒依舊是不可置信。
就像很多要死的人,始終都不相信自己即將要死去。
隻是不管相不相信,他都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抬頭望向丁寧。
除了那名和紫玉巨樹相連,此時在劍意的對衝之中已經再次頹然往後坐翻在地的詭異中年男子,所有人都明白他臨死前的心意。
天空裡出現了一個黑點。
接著便成了一座山。
沿途傳來碎裂聲,也不知是殿宇被鎮壓碎裂,還是虛空被撕裂發出的聲音。
這座劍山隨著他的目光,落向丁寧。
“臨死之前最後想要做的事情,還是想要拉著我陪葬,請問你這樣做是對誰有好處”
“是我讓你來這裡殺我的麼”
“你都要死了,還在意她和元武的意思麼還在意我將來有可能比你強麼”
“你就不想留著我,看看我能對她和元武做什麼事情”
丁寧抬頭看著那座劍山。
劍山的陰影和威壓牢牢的將他籠罩在內。
這名靈虛劍門宗主確定自己必死之後的一劍,即便沒有鄭袖的助力,也依舊是強大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甚至比一開始對上唐欣的劍意更為強大。
這一劍所有的殺意儘在丁寧,然而丁寧卻隻是平靜的看著從空中降落的這座劍山,不斷微諷的說著。
顧淮的身體莫名的震顫起來。
並非由於他的傷勢,而是由於他的情緒劇烈的波動。
隻是丁寧的第一句話,就已經對他的情緒造成了莫大的影響,讓他的劍意出現了波動。
這一劍的劍意便不再完美。
但再不完美,也依舊是靈虛劍門宗主的一劍,也依舊是劍山劍。
戰摩訶的目光死死的定在劍山劍上。
在天空之中劍山劍剛剛出現,確定殺念籠罩丁寧的瞬間,他的雙手之中就已經出現了一柄玄色的彎刀。
這柄彎刀上有著無數斑駁的痕跡,如風化嚴重的瑪瑙,然而每一條彎曲如馬蹄的斑駁痕跡裡,卻都像有最聖潔的月光照射出來。
此時當顧淮的劍意動搖,戰摩訶也做出了選擇,他的雙手緊握著這柄彎刀的刀柄,發出了一聲厲嘯。
這一刀就像是喚醒和汲取了那條剛剛死在這裡的青色蛟龍的神魂,紊亂的狂風裡,有一條真正的龍影衝天而上,狠狠撞擊在劍山劍的側麵。
他並不想硬抗這一劍,隻是想改變這一劍的落處。
如他所願,劍山劍在空氣裡發出了一聲難以想象的巨大轟鳴,開始偏移,上方的空氣裡,連綿響起了更多的爆裂聲,隱約有無數更加細小的黑點墜落如雨,竟是從上到下的山壁都發生而來崩塌。
然而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