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正在通過一處山口。
山口的這一端是大秦王朝的疆域,而另外的一端,便是大楚王朝的疆域。
一名秦軍將領騎在馬上,看著那輛朝著楚地前行的馬車,身後的紅披風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如戰旗招展。
“先前長陵亂,對楚戰敗,被迫割了陽山郡,這對於我秦軍而言,便是奇恥大辱。但在我看來,今日之辱卻是更甚陽山郡被割。”
這名秦軍將領垂下眼瞼,麵沉如鐵的寒聲道:“那名酒鋪少年先前在長陵的修為進境,乃至在岷山劍會前後````小說`所做的一切,都足夠令人敬佩,在這烏氏戰場上,更是立下蓋世奇功,然而他戰死之後,唯一的親人卻是被送入楚作為某種秘不可宣的交換條件,她的確很冷酷,冷酷到不由得令人想到自己死後,自己身邊人會有何等的遭遇。”
“聽聞當日驪陵君在梧桐落便索要這名女子,但卻被這名酒鋪少年反而寥寥數句羞辱而回,那名酒鋪少年當時甚至不是一名修行者,卻能保得住長陵女子,如今我們兵強馬壯,卻反而要看著這名女子送去楚,真是可悲可笑。”
“……”
這名秦軍邊軍大將身後有著許多和他一樣騎馬靜待的將領,隻是聽著他這些激憤的言語,他們卻都不做聲。
一是因為他們沒有那樣高的身份,不敢如此直言評判,二是因為他們知道若是自己也無法控製情緒,反而會讓這名將領的情緒變得更加糟糕,更難控製。
……
馬車裡,長孫淺雪一如往常清冷的坐著。
將至楚,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大秦王朝,進入其餘王朝的疆域,尤其對於她而言,離開長陵更是有著彆樣的含義。
“我接受你的安排,隻是因為連顧淮都死在了你的手裡,隻是認可你的能力,但並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
馬車前方馬嘶聲連成一片,長孫淺雪感知到了一種似曾熟悉的氣息,微微抬頭,美麗得令人一見之後便難以忘卻的臉龐上,閃耀出一層真正的寒霜。
一列楚軍嚴陣以待。
完成了文書交接之後,一名軍師模樣的中年男子到了已然停在楚王朝境內的這輛馬車前,掀開了車簾,看了一眼長孫淺雪,似乎確認無誤般朝著數名楚軍將領點了點頭。
然而接下來他卻並不返回之前乘坐的戰車,而是極為膽大的直接彎腰進入了車廂,在長孫淺雪的對麵座下。
車廂對於兩人而言並不寬闊。
這名中年男子便隻是頷首為禮,他充滿感慨的聲音響起,卻是隻在車廂裡回蕩,“好久不見。”
這是真正故人的語氣。
所以這便是真正的故人。
“想不到你還活著。”
長孫淺雪卻是沒有去看這名雙鬢已經微白的中年男子,她有著憎惡般的轉過頭,看著被微風拂動的車窗簾子,清冷的說道:“林煮酒安排你來見我,倒是花了不少心思,隻是除了多見過幾次,你和他們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區彆麼?”
中年男子微澀一笑,沉默了片刻,這才看著她,很認真的說道,“其實你不應該恨他,因為有些事情你並不了解。”
長孫淺雪更為憎惡的皺起了眉頭,道:“都是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再提這些還有意義麼?”
中年男子的麵容更為肅然,點頭回應,道:“即便都是過去的事情,但任何事情都有是非曲直,林煮酒讓我來見你,並非是因為我曾和你同門學藝,算是你師兄,而是因為你應該知道,我從不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