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營俱靜。
這軍營裡所有的修行者都可以確定丁寧不到七境,尤其是那些聯手和長孫淺雪抗衡的修行者,更是可以肯定丁寧的本命氣息都顯得十分青澀,也就是說,他晉階六境本命也是時間不久。
六境和七境之間的差距,比起更低境界之間越階的差距還要恐怖。
因為七境是搬山,是宗師,是萬人敵。
七境的宗師之間還有高下之分,例如梁聯當年輸了薛忘虛一劍,趙斬死在夜策冷手中,白山水和趙四之流能夠戰勝世間絕大多數七境,而參加鹿山小說會盟的一些七境大宗師,甚至有殺死數名七境的實力。
莫螢是七境。
而且他是得了巴山劍場傳承的七境,實力絕非出身尋常宗門的七境。
簡單而言,真元便是不同的修煉法淬取和聚合天地元氣,劍經便是不同的利用真元的殺敵之法。真元修煉之法有高低,殺人之法有高低,七境之內本身便有高下,莫螢便是其中上層者。
六境要勝七境,本身便是妄言,更何況是勝七境之中上層者。
然而此時丁寧說出這句話,整個軍營裡卻沒有任何一人覺得可笑。
因為他是九死蠶。
他代表著王驚夢的傳說,昔日的王驚夢,本身便有著越境而勝的無數戰例。
莫螢以理、義來壓,丁寧便同樣以理、義來回,所以丁寧此時這樣的回應,再帶上很多年來九死蠶從傳說變成活生生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威壓,便更有力量。
莫螢的瞳孔微微的收縮,他看著丁寧,有些欣賞的意味,“由你來收”
丁寧沒有重複先前的話,平靜的目光落在了莫螢手中提著的那柄劍上,道:“這柄劍是巴山劍場之物,今日既然代表巴山劍場將你逐出師門,這柄劍首先你得還我。”
莫螢微微垂首,看著手中短劍,沉默了一息的時間,道:“大軍出襲,中軍空虛,公孫大小姐又在此,你們有殺我的把握,現在卻由你來收賬,你先要回這柄巴山劍場的劍,倒也是公平。”
說完這句話,他抬起頭,一道柔和的氣息從手中湧出,包裹著這柄短劍飛起,落向丁寧的身前。
丁寧伸手,接住這柄短劍。
“自你將劍經的一些秘密告訴鄭袖之後,你應該也是生怕被製,所以也沒有信心用這柄劍,更不用說將這柄劍煉為本命劍,所以這柄劍才如此黯淡。這柄劍留在你手裡也是無用。”
丁寧目光複雜的看著手中的劍,當他的聲音響起時,有細碎如萬蠶啃噬桑葉的聲音在他身體裡響起,泛開。軍營裡無數聲沉重的呼吸聲也同時響起,連成潮水
沒有強烈的天地元氣波動,卻有蒼白色的光焰從丁寧握劍的右臂上滲出。
蒼白色的光焰先如淡淡的水光,刹那變成實質,無數細小的束流從丁寧袍服的肌膚裡滲出,透出衣衫,流入他手中黯淡的短劍。
萬蠶啃噬桑葉的聲音越發清晰,所有人看著那如真元般的流束,目力所限根本不可能看清其中極儘細微處,但即便這軍營裡不是修行者的軍士,聽著這樣的聲音,都可以感覺出來,這些流水般的流束,便是無數細小到極點的小蠶彙聚而成。
那十餘名結成陣勢的修行者的眼瞳深處也都不由自主的充滿驚懼之意,心情激蕩不堪。
在昔日長陵,誰都傳說九死蠶是落入王驚夢之手,但王驚夢也從未顯露過九死蠶,以至於從沒有人知道九死蠶功法到底有什麼奧妙,甚至有很多接近肯定的推斷,王驚夢也沒有修行九死蠶。
這是九死蠶第一次公然出現在陽光下,哪怕隻是看到,都足以在他們這些修行者的心中掀起難以想象的波瀾。
九死蠶現,蒼白色的束流明顯帶著和尋常真元不同的特質,湧入黯淡的淡綠短劍的符文裡。
劍身似乎要興奮的戰栗狂顫起來,但在丁寧的手中卻是穩定到了極點。
當劍身上所有的白色符文被蒼白色束流充斥,黯淡的色彩如薄薄的冰雪消融,迅速褪去,淡綠色的短劍瞬間綻放驚人的光彩,劍身上流淌出來的元氣卻是化為濃豔的黃色,變成朵朵黃色的繁花,濃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