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成為王侯,那他的身世,以往的很多事跡都不會隱秘。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每個從尋常的修行者起身,到最終成為擁有莫大權勢的王侯的人,他的經曆都是傳奇。
這些傳奇廣為流傳,被記載在史冊或是修行界的典籍裡,甚至被改成很多個版本的故事。
連波的出身也不是秘密。
他曾是魏人,然而昔日的大魏王朝在不經意間中了秦人的計,太過仰仗雲水宮,在秦人都刻意的讓雲水宮在大魏王朝一家獨大的演變中,他出身的宗門便站在雲水宮的====小說===對立麵而被無情的犧牲掉。
他的師門毀於魏帝的旨意,他身負師門的血海深仇,逃到長陵,在長陵成為秦軍的將領,最終率軍殺入魏王宮,即便未能親自手刃魏帝,但是終究報了師門的仇。
他的成長和報仇離不開秦人的幫助,尤其元武皇帝不計較他是魏人,給予了同等的尊重,以軍功封賜他為大秦十三侯之一,這是何等的榮耀。
即便讓任何一個人來評論,這都是莫大的恩情。
初時十三名秦宗師聯手來殺趙香妃,但是因為連波和章狂刀的背叛,卻有八名宗師被困於錫山劍盤的劍陣之中,此時魏無咎座下最強的一名劍師已經死去,其餘都是身負重創。
雖然在外還有兩名宗師,但趙香妃的身邊還有向焰。
處於劍陣之外並未負傷的兩名秦宗師,加上魏無咎自身,對上趙香妃和向焰,恐怕就算必勝,也無法形成必殺之勢,至少無法阻止趙香妃逃走,更何況趙香妃未必沒有其它手段。
其實不管趙香妃有何等楚器在手,若是沒有連波和章狂刀的背叛,今日都是必死無疑。
這足以改變這場大戰,甚至足以改變整個天下曆史進程的一步,卻敗亡在了連波的手中,魏無咎如何能不心痛?他甚至感到巨大的悲哀。
他覺得連波必須做出交待,他也知道連波一定會給出交待。
連波麵容蒼白的跌坐在地,他的神容很複雜,或許是因為傷重的關係,他的眼神都很黯淡。
“其實很簡單。”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迎著魏無咎的目光,說道:“很早之前我在魏修行時,就已經認識了她。若是沒有她,我逃不出魏,早就已經死掉。”
“因為活下來,我才可以繼續修行和戰鬥。”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我在大秦王朝成為王侯,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我的修行和戰鬥,我也為大秦王朝滅魏建立了諸多功業。所以從恩情上而言,她對我的恩情大過大秦王朝對我的恩情。”
“可以這樣算嗎?”
魏無咎憤怒的厲聲笑了起來,“恩情可以分這種簡單的先後秩序麼?”
“不能,恩情這種東西,隻要欠下了,又怎麼能分得清楚。”
連波也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裡含著數不清的情緒,他堅持著慢慢站了起來,“若說這是無恥,那也是我的事情,我死了,便也和任何人無關。”
魏無咎和兩名並未負傷的秦宗師心中驟然一寒,他們從連波的這句話裡,反應過來即將發生什麼。
“謝謝。”
連波笑得更加燦爛了一些,他對著趙香妃笑著說道:“大仇得報的確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事情,那日我率軍殺入魏王宮,便高興得覺得即時死了也心甘。後來留在長陵被封了王侯,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欠著的恩情,倒是隻有沉重。”
他的這些話並不響亮,但此時在魏無咎和這些秦宗師的耳中,卻是如雷聲一般。
魏無咎和那兩名並未受重創的秦宗師,心中自然警覺,體內的真元瘋狂流轉起來。
嗤嗤嗤嗤…
話音未落,連波的身體像被無數的利劍洞穿,他體內剩餘的真元和天地元氣,儘情的從竅位中噴射出來。
然後他的身體飛了起來,頃刻又從空中跌落。
但是一道歡快愉悅的劍意,已經從他的手中生成,斬了出來。
空氣裡生出團團濕意,融聚在他的劍意裡,這道劍光就如一條巨大的紅鯉,朝著魏無咎躍去。
魏無咎無言以對。
這一劍蘊含了連波的生機,劍意之強甚至勝於連波平日巔峰之時。
在這一刹那,他唯有再次守。
已經回到他手中的本命劍散發出無數灰色的霜跡,空氣裡就像是有許多道結了霜花的透明的牆。
轟的一聲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