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罪己,發配宗廟思過。”
齊帝看著心情激蕩不能自已的宋潮涫,突然笑了笑,道:“帝位便讓給田康君,他有賢名,而且又是皇室血脈,封地廣闊,不隻是門人高手眾多,齊斯人等人也本和他有舊,隻要你們也聽命輔佐他,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有什麼問題?”
宗潮涫本來還能自己,驟然聽到這句話,他手足冰冷,渾身都發抖了起來,顫聲道:“換帝和改朝沒有什麼區彆,誰會知道會有多少問題?”
齊帝搖了搖頭,苦笑著:“但――小說――這已經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他垂下頭來,看著自己身上的皇袍,接著慢慢的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讓趙香妃和巴山劍場原諒呢?”
宗潮涫沒有辦法再辯駁。
大齊王朝和鄭袖的交易,也隻可能僅限於十二巫神首,今後勢必不可能成為盟友,當十二巫神都徹底損毀,大齊王朝已經天下皆敵,也隻有他這樣的帝王真正的退位,才能換取昔日盟友的原諒,或者說,至少可以換取一些同情,不讓那些昔日的盟友徹底的變成敵人。
“有個人必須殺掉。”齊帝看著沉默難言的宗潮涫,緩慢但清晰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希望和我的退位詔書一起,都由你安排辦。”
宗潮涫霍然抬首,他驚異不解的看著齊帝,不知道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什麼人讓齊帝耿耿於懷,必須除掉。
“那個年輕人,蘇秦。”齊帝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那人年輕,但是卻被鄭袖委以重任,而且不知為何,當他在那日之變活下來,我有種莫名的預感,總覺得他將來是很大的威脅。哪怕是我私人的擔心,我也希望這是我在帝位上安排的最後一件大事。”
宗潮涫深吸了一口氣。
直覺或者預感是很虛無縹緲的事情,然而很多時候卻往往準確。
他不再說話,理了理衣服下擺,然後對著齊帝跪了下來。
“不要再追究千墓山傳人的事情。”
齊帝疲憊的輕歎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目:“再不滿,晏師的弟子也隻是對我不滿,而不是對整個大齊不滿。不要讓大齊的修行者死在自己人的手裡。隻要大齊王朝能夠長久的存繼下去,史書自會評論功過。”
……
正午時分,海上的陽光有些刺眼。
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有如千萬銅錢在閃光。
膠東郡鄭氏門閥獨有的一艘螺船在海麵上以驚人的速度而行,船上便是丁寧和守塵。
膠東郡蓄養的騰蛇是最好的坐騎,比這螺船更快,且更省力氣,但騰蛇有青曜吟在周圍時比較容易控製,脫離青曜吟久了,卻是難以禦使,而且不比死物,到了目的地如何安置這騰蛇也並非丁寧所長。
巴山劍場在昔日長陵變法之前就和海外諸有密切接觸,對於到婆羅洲的航線也十分清楚。
在任何修行世界的典籍裡,婆羅洲都是詭異離奇的不毛之地,連七境的修行者逃入其中也都有隨時死於非命的可能。
然而當親眼看到丁寧所說的之前郭東將掌管的碧瓊時,守塵還是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出現在守塵眼前的婆羅洲根本不像是嶼,而像是一片連綿的地平線,完全充斥了他前方的視界。
大大小小的嶼交錯而立,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片片嵌在了一起,許多嶼非常高大,宛如傳說中的蠻荒巨山,甚至有著各種顏色的雲霞纏繞,看不真切。
最令人心驚的是,有些巨大的樹木在這些嶼上,就像是一棟棟巨大的建築物一樣從雲中凸顯出來,即便是隔著很遠的距離都看得清晰,也不知這些樹木到底高達多少丈。
最外圍的一些嶼和婆羅洲中央的那些嶼也不知道距離多少裡路途,但是這些嶼倒是並不顯得蠻荒,尤其那其中最大的碧瓊,孤零零的不和其它嶼相連,在陽光下周圍的海域一片碧藍,美麗到了極點。
整座嶼的外圍,一眼看去,有許多用巨木製成的船塢,停泊著大大小小許多船隻,這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蠻荒,和遠處視力所及範圍內的原始景象有著很劇烈的衝突感。
船塢碼頭上停留著的船隻千奇百怪,沒有那種特彆巨大的船隻,應該是受婆羅洲一帶的密布暗礁和風暴所限,有些船隻是用一些特彆堅硬的椰木雕空製成,有些卻更是用一些獨特的海獸骨骼甚至是巨大的貝類製成,這些極具異域風情的船隻顯然隻屬於這一帶外海的嶼。
膠東郡的螺船和這些船隻相比,倒是並不顯得獨特,但是當隨意的靠在一個船塢時,丁寧和守塵很快就被攔了下來。
“你們是膠東郡的人?”
盤問的是數名少女,穿著的是一種樣式很奇特的齊膝藍短裙。數名少女都約在十七八歲的年齡,膚色幽黑,而且身上很多處地方有著獨特的紋身。
最為顯眼的是這些少女的腰間都掛著某種骨類製作的短劍,森白發光,還蕩漾著若有若無的元氣波動。
守塵看著這些少女,他的身材自然高過這些少女,所以從這些少女的頭頂平視過去,他正好看到這上離岸不遠處竟是有些像軍營般的建築。
也就是說,這種上,竟是不止像一些山門一樣有看守山門的弟子,竟然還有些軍隊?
“我們不是膠東郡的人。”
丁寧看著這數名少女淡淡的一笑,道:“我們是巴山劍場和雷火道觀的人。”
數名少女陡然一呆,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你們…你們想要怎麼樣?”
這數名少女中其中一人出聲問道。
她的話語是膠東郡沿海一帶的口音,但又不熟稔,此時顫抖不已,再加上這句話語本身,便顯得有些可笑。
“帶我們去見你們的主。”丁寧真的笑了笑,說道。
出聲的這名少女僵在當地,隔了數息的時間,道:“你真的是巴山劍場的人?”
丁寧微微蹙眉,但也沒有什麼廢話,隻是點了點頭。
突然之間,這名少女猛一咬牙,數聲尖喝,幾道劍光從她們的腰側飛起,直接朝著丁寧當胸刺了過去。
她們手中的奇特短劍在注入真元之後,散發著某種腥氣,像是用某種毒藥浸過,而且劍光在前刺之時,尚有劍陣之型,帶著合圍之勢。
隻是她們的修為和丁寧此時的修為相差太遠,數聲輕響,丁寧似乎站在原地都根本沒有動過,她們手中的短劍卻是互相撞擊,紛紛手臂酸麻不已,握不住劍而脫手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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