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觀劍喝了菜羹,再次致謝後,帶著她的本命劍離開。
趙四看著自生自滅的菜地一籌莫展,這種菜原來和初始學劍時一樣困難,看來按照自己喜歡的口味,清淡多吃素是不成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要想自給自足,還必須和很多退隱山林的修士一樣,靠捕獵肉食為主。
不過似乎捕獵些肉類,去就近的集市上換些黍米菜蔬,也不是不可。
誰也不會想到,尤其是秦人更不會想到,最讓他們忌憚的趙劍爐大逆趙四,在此時想著的,竟然是自己麵前的一畝三分地。
秦人也更加不會想到,從學劍時開始就居無定所的大逆白山水,竟然也會安定下來。
畢竟是經曆過魏雲水宮輝煌時的做派,白山水沒有和趙四一般隨性。
她料想今後有可能會長住的地方經過了精心挑選。
她選擇的落腳點在小沐山的蓉湖畔。
這曾是魏王朝的領地,現在屬於秦境。
這裡有幾個古村落,一直都沒有經曆過什麼戰亂,所以屋宅雖有舊氣,但休憩得都很完整。
最為可貴的是這個村落不習武,不修行,出的都是讀書人,在外都是文吏,民風也是儒雅。
村頭巷尾,山坡上,湖岸邊,那些自然長著的杏樹和野櫻樹都很老,彆有味道。
這幾個村落裡有昔日魏王朝大官之後,自然知道白山水,出力幫她在村落中購了一處臨湖院落,儘心休憩,分外的雅致,連架在湖水上木棧道和露台邊放置的山石和種的湖草都是匠心獨運,令人看得舒心。
地方太佳便使人慵懶。
白山水一隻手提著酒壺伸在窗外,腮幫靠在窗沿。
酒壺亦是老葫蘆,磨得醬紫亮。
一根乾淨的純金絲帶直直的垂落,繞過她白皙的手腕,末梢在清澈見底的湖水裡隨著她的手腕擺動而晃蕩,點起一個個漣漪。
自從她來之後,湖裡有一些平時見不到的白鯉感受到它們喜歡的氣息,時常出現在她這窗外,成群嬉戲,有時會像嬌憨的孩童一樣,輕啄著她伸入湖水的手指,啄得她癢,逗得她笑。
她身後的屋裡,李雲睿正在無所事事的碾磨著香粉,正在手工製燃的盤香。
如此慵懶自得的時光已經過了好些日,直至今日接到來自膠東郡的一些消息。
“誰想到鄭袖還有這一出,懊惱也好,悔過也好,自己出怨氣也好,她要和元武一戰,自然都是喜聞樂見。”白山水有些微醉,她抬起頭來,放下酒壺,揉了揉微燙的臉頰,道:“我們去一趟燕冬城吧?”
“這才閒了幾天,這屋子裡人氣還不夠,煙火味都沒出來,就已經閒不住了?”李雲睿一愣,頓時看著她忍不住取笑起來,“現在秦軍已經長驅直入,燕王朝已滅,已經夠亂,你還嫌不夠亂,要去插一腳?”
“那倒不是閒不住,鄭袖要和元武一戰,我便想送件東西給鄭袖。燕王朝有一件金蟬鳳衣,是這個一世英名儘毀的燕帝的爺爺為了討好某位妃子所製的厲害符器,我當時入長陵之前便想竊出來自己防身用,隻可惜當時修為不夠,也不敢犯險。現在燕帝已被刺殺,冬城雖然立了偽王,早就是一群等死的貨色,要去拿出來便不難。”白山水罕見孩子氣的一笑,但隨著一抬眉,卻是很自然一種巨梟的氣魄:“天下人都想看這一戰,恐怕不隻我有這種想法。”
......
此時的天下,應是比當年秦王朝和韓趙魏三朝征戰時更亂的時候。
誰也沒有想得明白昔日很明事理的燕帝竟然會下令將燕太子姬丹斬求和。
或許也隻有像他那種帝王,擁有得越多,便失去得越多,到了真正惶惶不可終日之時,便會比一般人更加慌亂,失去理智。
姬丹死訊傳出時,燕軍本就已經亂了陣腳,再加上燕帝棄都逃到邊境冬城,企圖得到境外蠻夷部落的繼續支持,或者繼續往境外逃遁,然而卻被淨琉璃直接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