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來,哪怕丁寧隻需要數年的時間,便可以真正進入八境,甚至直接超越他在鹿山會盟時的修為,但他畢竟還有喘息的時間,畢竟還能在這段時間裡尋求一些勝機。
就在這一刹那,他的腦海之中閃過很多人的麵孔。
墨守城,葉新荷,徐福還有大秦那麼多王侯。
然而這些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還留在他身邊的,隻有已經被他化為死物傀儡的黃真衛。
最後無比清晰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的,是鄭袖的麵容。
伴隨著噬骨的寒冷,這名在這十幾年來被天下公認為最強修行者和最強大的帝王的存在,心中開始升騰起無儘的悔意。
這一切的意外,似乎都源自於鄭袖。
當他和鄭袖漸行漸遠,一切便似乎不斷的失去掌控。
突然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痛苦,充斥他的和心境之中。
他開始覺得自己最早對王驚夢的恨意,就來自於對王驚夢的嫉妒。
他嫉妒王驚夢的修為和力量,更嫉妒似乎帶著天下所有的光彩,從膠東郡而來的鄭袖成了王驚夢的女子。
但最終他不是獲勝了麼?
他不是讓王驚夢飛蛾撲火,戰死在了長陵,然後成功的擁有了帝位,讓鄭袖成為了皇後麼?
冒著天下的罵名,苦爭得來的東西,不是應該珍惜,怎麼最後會變成了這樣呢?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這座黑色的寢宮附近數百丈的區域裡,也根本沒有第二個活人。
他是一個真正的寡人。
長陵,梧桐落。
一輛馬車緩緩的在巷口停下。
這輛馬車很尋常,但不知為何,卻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氣質,引起了一名軍監處修行者的注意。
當夜策冷和陳監首相繼離開長陵,監天司和神都監已然消失,承擔以往監天司和神都監職責的,便變成了兵馬司軍監處。
隻是當黃真衛都消失在長陵,連角樓衛軍都名存實亡之後,軍監處的這些官員,也絲毫不可能有當年的監天司和神都監的作為。
當看清從馬車上走下的兩人,這名軍監處的官員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但在下一刻,他的全身卻瞬間僵硬起來,衣袖中的一柄飛劍,卻是急劇的震鳴起來。
“不要動,我不想殺人,我不是來殺人的。”
丁寧平靜的看著這名年輕的官員,搖了搖頭,“想想你的家人。”
這名官員沒有動。
他的衣衫卻是漸漸被冷汗浸透,腦海之中隻有一個念頭,“他怎麼能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陵?”
“你要明白一點,從很多年前開始,守護長陵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們。”丁寧看著這名年輕的官員,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對於你而言,長陵是可以用生命守護的家園,但對於我們而言,更是如此。所以不要覺得這長陵是你們的,或是元武的。”
“我隻是來見些人,談些事情,不是來殺人的。”丁寧看著這名終於不再身體僵硬的年輕官員,重複了這一句,然後又輕聲的補了一句,“不過既然你看到了我,便順便幫我傳道劍首令,從今日開始,元武可以隨時邀戰我,隻要是公平條件下的決鬥。”
這名年輕的官員身體劇烈的一震,腦海一片空白還未來得及反應,一片冰冷的劍片已經落在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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