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淨琉璃。
當輾轉從楚境回到這處她和獨孤白曾經牧羊的山坡時,她長高了一些,麵容也顯得更加成熟堅毅了些,少了那種稚嫩的青澀。
她看著屋棚外的雨簾,看著頂棚上滲漏下來的水珠,突然有種奇怪的感受。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會做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因為純粹自己的喜好選擇,還是無形之中受了人情緒的感染。
她醒覺自己之前的人生,似乎可以分成三段。
一段是在岷山劍宗學劍,純粹是學習修行真元功法和劍技。
一段是在長陵跟隨丁寧。
還有一段則是在這裡放羊,等待殺死李相的機會。
似乎在這裡放羊開始,她的人生才全部為自己掌控,那麼這第三段,對於她而言應該是最重要的了。
如果沒有獨孤白這樣一名善良的少年的陪伴,她會不會走到這樣一步,會不會和當年巴山劍場的諸如葉新荷等人一樣,真的會有其餘的選擇?
這事關潛移默化的心境,便不可能反過來去猜測和推敲了。
心若無處安放,才會覺得這屋棚裡有些空空落落。
她這樣的情緒和有關的思索並未持續很久,任何的智者,不局限於修行者,都不會像很多癡男怨女一樣,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自憐自愛,而是會懂得放開心結,去尋找自己在這世上存在的意義,以及讓自己愉悅的存在這世上的事情。
但就在這時,她突然震驚起來。
因為她突然感知到了這片山坡上某人殘留的氣息。
她瞬間感應到,那是何等強大的一劍。
她很快明白過來,這道劍意屬於誰。
原來他也已經來過。
原來他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
她突然莫名的笑了起來。
因為從這道劍意裡,這些在雨中依舊若有若無還不消散的氣息裡,她驟然觸類旁通了許多困擾她的修行問題。
她從這些氣息裡,將會得到很多的好處。
所以她便瞬間明白,隻有丁寧是刻意為之,這些氣息才會直到這時還會存在。
所以丁寧很清楚她回到長陵之後,應該第一時間就會來到這裡。
而他留下這樣的氣息給她感知,便是依舊在教她。
這至少能夠讓她進步得更快。
而這種並不藏私的教導,便讓她明白,丁寧對她沒有心生敵意。
也就在這時,屋棚上有規律的安靜流淌下來的雨水,突然出現了一絲躁動。
這是因為她身上氣息的變化。
她微微蹙眉,朝著山坡下看去。
山坡下的亂草地間,緩緩飄來一柄傘。
傘遮住持傘人的大半身體,但是她卻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人來。
她便真的怔住。
獨孤白將真元緩緩的釋放,托著他的身體,讓他的腳掌在濕漉漉的草尖上行走。
他有些局促的來到這間屋棚前,收了傘,略有些拘謹的進了屋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