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來自於信心,來自於此時的境況裡,淨琉璃已經確定這名最強大的帝王已經虛弱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種虛弱不隻在於修為的跌落,還在於心智。
元武的心境已經被各種負麵情緒撕扯得千瘡百孔,現在的他不隻像是一個完全輸紅了眼的賭徒,再加上嗜藥性,他更像是爛賭鬼加上癮君子,就如先前對於趙高的極度信任,以至於趙高輕易的掌控了長陵的最高權勢,並很輕易的將長陵的一切從元武的手中剝奪,完成了對巴山劍場的移交一樣。
現在的元武,在淨琉璃的眼中已經和楚齊那些末路的帝王沒有什麼區彆——瘋狂而白癡,喪失理智。
淨琉璃的真元很純淨,很強大。
元武這些時日一直在和傷勢糾纏,在和鄭袖的“鬼魂”糾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澎湃的真元酣暢淋漓的奔湧在體內的感覺。
他幾乎要暢快的呻吟出聲。
然而也就在此刻,他看不到淨琉璃眼中的恐懼,反而看到了濃厚的嘲諷和掩飾不住的鄙夷。
在他自己看來,隻要淨琉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出現在這個殿裡,那他便是嗜血的巨獸,而淨琉璃隻是一頭正在被血腥的爪牙撕扯肉體的綿羊。
然而現在的綿羊,卻用這樣的眼神在看著巨獸。
他即便是再失智,也瞬間感到了不祥的預感,他的眼眸深處湧出震驚和不解。
感受著越來越多的真元滋潤著自己肉身裡那些如乾涸土地般的經絡,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變得越來越好,就如同一株枯死的老樹終於得到甘露,正開始形成生機,他心中錯愕的感覺便更加濃烈。
隻屬於他控製的,連八境的力量都可以抵禦的金人法陣,再加上對方的真元正以可怖的速度在被自己抽引,自己的力量在急劇的變強,而對方的力量在急劇的削弱,哪裡有翻盤的可能?
“其實離開了鄭袖,你真的什麼都不是,就如當年,沒有鄭袖,你也完全不可能陰死巴山劍場。”淨琉璃的身體裡響起哢嚓的響聲,因為真元湧出的太過劇烈,她的身體甚至都佝僂了些,體內的骨骼都因為失控的壓力而產生了這樣的骨裂聲,然而看著自己對麵的元武,她開始變得蒼白的麵容上,卻是浮現出更加譏諷的冷笑,“你大概忘記了,我是如何殺死李相的。”
這一刹那元武呆了呆。
他下意識的認真快速思考了這個問題。
這其實都不能算是個問題。
因為大秦兩相之一的李思的死毫無秘密可言,淨琉璃擬出了鄭袖藏在李思氣海的那道氣息,而那道氣息,原本是求救的訊號。
於是鄭袖的力量聽從這個訊號的感召落了下來。
她沒有想到發出這訊號的卻是淨琉璃,而她那道星火劍殺伐的對象,卻反而是李思。
當元武想到這些事情,他的腦海之中突然清醒了些,如有星光在劃過。
他的身體陡然一震,僵硬了起來。
“你太過小看我們岷山劍宗,太過小看我的天賦。這世間不是隻有巴山劍場的鄭袖在捕捉著浩渺星空的元氣,還有我們岷山劍宗。”
淨琉璃傲然的冷笑已經給出了答案,她的笑聲在這個殿裡不斷的回響,落在元武的耳中,就像是有無數個鬼魂在各個陰暗的角落,不斷的重複:“我既然能夠凝出和她一模一樣的,留存在李思氣海中的星辰元氣,為什麼你就覺得我不能凝出她最後灌給你的毒?”
她說的毒當然不是真的毒藥。
但是元武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
那是鄭袖早在用長陵的靈泉培育靈蓮的時候,便悄然藏匿在靈蓮中的星辰元氣。
這些時日裡,那些如跗骨之蛆般日夜折磨他的星火,便是鄭袖在離開這世間前,留給他的最後的,最為歹毒的禮物。
“轟”的一聲巨響。
元武的身體裡湧起一股強大的力氣,他體內的力量感知到了極度的危險,瞬間切斷了淨琉璃的真元和他體內的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