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村夫人掩飾不住的傷感,她不僅僅對不起自己的丈夫,也對不起已經長大卻沒有儘責照顧的女兒,如果說當年不是因為官場的利欲熏心,她們母女也不會落得今時今曰的下場。
看著已經二十多歲,到了婚嫁年紀的桂木幸子,達村夫人很清楚自己不能夠參加她的婚禮,等待自己的將是後半生的牢獄之災。
“貴善,好好照顧幸子。”她第一次以一個母親的口吻,對達村動的兒子,也是自己女兒喜歡的男人達村貴善,低壓著嗓音囑咐道。
達村貴善現在的腦袋也很混亂,這個女人是自己的繼母,也是殺了父親達村動的凶手,更是自己喜歡的桂木幸子的母親。這麼多的變化,這麼錯綜複雜的關係,他現在的心情和情緒並不見得比桂木幸子強多少......如今聽到她的話,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怎樣的身份去答應。
服部平次看著這一切,他知道事實真相往往映襯著殘忍的現實,作為大阪署長的公子,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卻依然感受到心情在瞬間跌入穀底的沉重。
收回看向這對母女的眼光,服部平次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漸漸變化。
如果說最開始他闖入服部平次的視線當中,說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這樣推翻彆人證據確鑿的推理,簡直是胡鬨......那麼這個時候,通過一係列的辯證和事實推衍,服部平次再也提不起輕視和躁動的情緒。
畢竟有能力的人,是值得交手的對手,也是值得交流的朋友。
服部平次覺得,彆人如果再拿他和工藤新一做比較,不再是一個模糊的民間流傳,而是已經有了清晰概念的稱讚和對照。
此刻,工藤新一滿臉汗水,他感覺頭好痛,身體焦躁不堪,從這個達村家的某個房間裡麵偷出來的衣服穿在身上,濕噠噠的黏在皮膚上,他的舌尖仿佛頂住了一團火。
“新一,你怎麼了?”案件已經結束,小蘭走過來,看著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工藤新一。
他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雖然一肚子話想要問,卻忍不住關心的詢問道。
工藤新一看著小蘭,思維和情緒都在疼痛中像是刀片一樣撕碎他的感受,他正視著小蘭,眼眸沒有眨動,目光沒要搖晃:“小蘭,我沒事......有一句話,我想說......”
“嗯?”小蘭心頭一顫,看著無端端認真起來的工藤新一,總覺得他的目光流露出很多東西,是自己沒辦法理解和猜透的。
“我愛你!”
工藤新一的眼眸凝視著小蘭,如果不是因為表哥的出現,他不會感覺到自己是那麼強烈的愛著這個女人,愛著這個默默等待著他,為了失去蹤影的他苦苦堅守著這份感情的小蘭。
變成柯南的這段時間,他和小蘭相濡以沫,朝夕相處。
但是他卻害怕,害怕失去她,她被另外一個男人搶走。即便是情感這方麵再愚鈍,再遲緩,工藤新一也清楚,如果自己不珍惜現在變回來的時間,去表達這個隱藏在心裡麵的三個字,會失去她。
不想失去小蘭,不想失去那些懵懂的青春和美麗的回憶!
站在小蘭麵前,他的身體痛苦不堪,但是說出這句話的刹那,卻整個人得到了解放,因為心意隻有通過語言去傳遞,才可以讓對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小蘭睜大了眼睛,眼神頓在那張熟悉的臉龐上,嘴唇輕啟,怔怔的站在原地。
人的等待,到了儘頭,究竟是苦儘甘來,還是空洞洞的現實?
她記憶中的工藤新一,是個喜歡和自己講著推理小說故事,喜歡在逛街時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喜歡踢足球扔下自己的大男孩,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閃光點,自信、頭腦清晰、懂得很多知識......
但是這些東西,在表哥的身上,同樣有看到。
所以在緒方出現在生活當中,而恰好工藤新一消失的這段曰子裡,她會覺得自己最初的愛戀和想法受到了動搖,因為緒方的形象漸漸的衝淡了工藤新一在她心裡麵留下的空間......
因為同樣的一類人,卻在工藤新一身上缺少了一樣東西。
當工藤新一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
小蘭的目光看著他,眼眶中多了一些晶瑩的淚光。
缺少的,就是從年少到成長,他從來沒有表達過,和讓自己確認的一種內心情愫。
“新一,你會回到我身邊。”
小蘭的眼眸有些紅了,她也害怕,害怕失去他。
因為她還在上高中生,對於感情從始到終都是空白,她在等待的過程中,沒辦法確定這是雙方都在付出的一種感受。
當工藤新一,她內心裡麵住著的男人,將心意表達出來的瞬間,就像是翻湧的潮水,衝刷掉了所有心底留下的傷痕和溝壑。
“嗯!”點頭的瞬間,工藤新一緊握住拳頭,眼神定格在小蘭的臉上,久久沒挪開。
這次變回工藤新一,他完成了兩件事。
最重要的事,對小蘭說出自己的心意,因為他知道表哥緒方是個優秀的男人,在能力在條件上都不輸給自己,曾經信心滿滿的工藤新一,也有擔心和畏懼的時候。
所以,他在真正意義上回到小蘭身邊以前,要讓她清楚,等待是有意義的。
而另外一件事......
他終於贏了緒方一次!
在他的屍檢沒完成,沒站出來侃侃而談之前,成功的用自己的推理方式,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去證明,他不是總會輸下去的小鬼。
他是緒方沒有回國前,幫助目暮和毛利小五郎破案無數的......高中生偵探!
可是工藤新一在流露出笑容,看向小蘭的時候,卻隔著很遠,仿佛兩個世界,傳來了震碎這一切想法和美好的聲音。
“達村夫人,其實現實是有轉折的......你還有機會,去照顧自己的女兒,去參加她的婚禮,去儘自己的母愛和彌補虧欠女兒的一切。”
達村夫人心灰意冷的望著自己的手銬,冰冷而又堅固的鎖住了她的雙手,困陷了她沒有救還餘地的人生。
滿腦子想的,都是女兒離開自己時的哭泣,丈夫入獄時痛苦的嚎啕,達村動欺騙自己時偽善的麵孔,還有如今長大以後的女兒,淚流滿麵的結果。
自己是個罪人,是個拖累了丈夫,虧欠著女兒的罪人!
在她站在書房當中,等待著警員押解她離開的時候,一個身穿休閒裝,身材俊朗挺拔,目光溫和仔細,臉上流露輕輕笑意,一個氣質像是暖風般和煦輕盈的男子走到她的視線中。
留下了淡淡的話語,帶著一種希望,一種可能姓......
達村夫人看著緒方。
緒方的笑臉,是在所有灰色和寂靜下來的思緒中,打動人的一瞬間。
“我是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