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看什麼看?”
“跟你說過多少次,現在不比從前,少出門少危險!”
那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身後,走出一位穿著一襲紅色法袍,胸前凶殘至極的三十歲左右婦人。
其揪著小蟲的耳朵,罵了幾句,眼睛不時瞥向方夕的山坡。
等到見得那一柄門板大小的黑色飛劍,更是臉色微微一變,抓著小蟲就進了屋,響起嘹亮的打屁股聲音。
“娘,你乾嘛打我?”
小蟲摸著紅彤彤的屁股,小臉上滿是委屈。
“你如今也開始煉氣,即將成為一位修士,招子不放亮一點,怕是活不下去……”
身材豐腴的美婦人歎了口氣:“沒見到那人的飛劍麼?其色澤純黑,宛若水晶,又鋒利無比,隻怕是用‘黑曜晶’煉製,此物縱然煉製一些低階法寶都勉強夠格了……能用黑曜晶煉製的靈器飛劍,絕對是築基修士中的狠人!如今在坊市之中,除了雷火堂與梵天幫,根本沒人敢招惹他……”
“娘,我也要像他一樣,成為彆人都不敢惹的修士!”
小蟲眼睛一亮。
啪!
回答他的是一記竹筍炒肉,美婦人氣得破口大罵:“伱這小崽子,小小年紀不學好,那種刀口舔血之輩,是你該學的麼?”
“可是……咱們修士都是要鬥法的,不然隻會被人欺負。”
小蟲聲音低沉。
美婦人聞言不由一怔,眼眶也是一紅,摟著小蟲便哭了起來:“咱們娘倆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
……
方夕神識一收,感覺這孤兒寡母的也的確有些可憐。
本來在炎火域待得好好的,不知為何就被弄來開荒。
開荒也就罷了,開到一半變成孤島,還要經常遭遇生死危機。
這也就是修士,換成普通凡人,隻怕早就死了或者瘋了……
不過如今,還是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
他盤膝而坐,默默回憶《他化自在天子統禦萬靈真魔功》中的返虛篇神通與秘術。
此門魔功雖然後患無窮,但威力著實不差,更兼上手簡單。
之前操縱天地元氣化為荒獸的‘他化萬物’秘術便相當實用。
默默存想一番即將修煉的秘術與神通之後,方夕又一拍儲物袋,取出幾物。
其中自然包括那條混烙蛇的內丹,以及一疊‘萬民紙’與筆墨硯台……
“千爪獸內丹被本體帶走了,至於符紙?地仙靈境之中,有穩定出產的‘金蟬遺蛻’,恐怕比萬民紙更好……”
方夕把玩一番內丹,還未想好要如何祭煉,便收了回去,開始裁剪萬民紙。
將其按照符紙規格,一張張裁剪而出,然後便可以用來製作符籙了。
他先飲了一杯靈茶,才開始平心靜氣地研墨,繼而提起朱筆……
清晨。
方夕望著眼前燃燒的萬民紙,略有些歎息:“果然,萬民紙也無法承載龍章文麼?”
“非得蘊含光陰之力的材料方能承載龍章文符籙……這可當真稀罕至極的。”
“這一批頂階符紙,也就隻能製作鳳篆文符籙了。”
就在他思索之時,忽然眉頭一皺。
外界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走過去,打開房門,便見到一位富態的修士。
其修為在築基初期左右,神識習慣性一掃,根本無法發現這座小小洞府內的異常,反而被方夕築基後期的修為嚇了一跳,拱手道:“這位道友好,在下乃是天梵幫管事,好教道友知曉,這城東幾條花街柳巷,外帶居住之處都是我們天梵幫的地盤……”
‘原來是來收保護費的?’
方夕心中啞然失笑,一瞪眼:“所以呢?”
管事後退幾步,臉色有些發白:“在下來此,隻是通知道友一聲,還請遵守天梵幫的規矩……至於房租,咱們天梵幫是不收的。”
“原來如此……”
方夕點點頭:“本人知曉了……”
“那就好。”
這管事退開數步,又來到那寡婦家門口,狠狠一踹:“粱寡婦,這個月的保護費該交了!”
‘好吧,原來不是房租,而是保護費……’
‘幫派便是如此欺軟怕硬麼?還是摸不清我的背景根腳,不敢輕舉妄動?’
方夕就靠在門框邊上,看著這管事一家收了一塊中品靈石的保護費。
有意思的是,那養傷的元嬰所在,那管事同樣隨意找個借口聊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而那位元嬰表露出來的修為,在築基中期左右,還是一位煉丹師!
也就難怪可以獲得優待了。
‘要麼能打,要麼有一技之長,否則……當真是憑什麼包容你?’
方夕心中吐槽一句,架起鐵鍋,開始烹煮蛇羹。
‘混烙蛇’的蛇肉他割了不少,選取的都是好肉。
此時以靈廚之道,配合各種調料,再加入洗淨切好的蛇肉段,慢火熬煮。
數個時辰之後,湯汁色澤純白,一股濃香蔓延開去。
方夕拿起勺子攪拌一下,品了一口,不由露出滿意之色。
此時眼角餘光一瞥,便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河邊木屋跑了出來,躲在外麵垂涎欲滴。
“你是……小蟲吧?”
方夕看著這虎頭虎腦的小子,不由笑著問了一句:“你娘呢?”
那位粱寡婦相貌隻能說還算端正,唯有胸前相當凶殘,予人深刻印象。
“咕嚕……”
小蟲吞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地道:“娘親……出去掙嚼穀了……大叔,你這熬的是什麼湯?好香啊……”
“是蛇羹……你還嘗不了,會流鼻血的。”
方夕嗬嗬一笑,自顧自給自己盛了一碗。
城中荒獸肉經過煉丹師或者靈廚師炮製,才算將其效力削弱許多,令低階修士勉強可以食用。
但此蛇肉卻是真正大補,這才堪堪煉氣入體的小鬼吃了,隻怕會立即爆體而亡!
對於粱寡婦出去掙靈石,方夕也隻能感慨人性。
以此城區區千口人左右的數目,哪怕一頭荒獸肉都足夠吃了。
可惜就方夕所知,此時大部分荒獸肉與靈米,都掌握在天梵幫與雷火堂之手。
這兩家可沒有什麼賑濟災民的想法,反而一個勁地囤積居奇,令市麵上糧食價格居高不下。
說來也是可笑!
自從黑岩坊市殘破之後,野外已經變得十分危險,沒人敢去開荒種田了。
對於這些低階修仙者而言,吃飽穿暖都成了巨大的問題。
而伴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問題隻怕會越來越尖銳。
到時候,隻怕各種靈石、法訣等物資,便會源源不斷地向兩個幫派的高層集中。
‘倒也是個剝削的法子……’
方夕拿起一雙玉做的筷子,夾起一塊蛇肉。
就見這肉色澤純白,此時已經被燉得稀爛,口感鮮香滑嫩,配合濃鬱的湯汁,更是滋味無窮。
“嗯,下次可以做個臘肉……”
他三兩口喝完蛇羹,又給自己舀了一碗,等抬頭之時,小蟲還站在籬笆之外,不敢入內。
方夕懶得管這個小鬼,自顧自將一鍋蛇羹喝完,就開始對著外界發呆。
實際上,卻是在暗中修煉一門秘術神通。
‘他化自在、他化萬物……’
他神思冥冥,似乎已經陷入深沉的修煉狀態。
翌日。
方夕又開始熏乾蛇肉,然後挑選一塊烤了吃。
期間那小蟲又來過,看到方夕絲毫沒有請客的打算,隻能站在外麵流口水。
吱呀一聲。
遠處另外一座洞府開啟,那位重傷的元嬰修士走了出來。
他並非之前方夕的手下,不過方夕也見過其一麵,似乎是蒲仙子那一隊的元嬰。
不知為何在那一夜之後又回到此城。
對於元嬰修士而言,野外雖然危險,但賭一把的話,也不是沒有前往天梵城的機會。
大部分黑岩坊市的修士,若在陣破之後逃得一命,大概率都是逃往附近坊市,或者直接前往天梵城。
“這位道友,不妨過來一敘。”
方夕一邊烤著蛇肉,一邊微笑發出邀請。
那元嬰修士一愣,旋即走了過來。
其麵容蒼老,穿著一身葛袍,身上帶著一股藥香之氣,五官清臒,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築基煉丹師。
“本人方元,近日才來此地開辟洞府,還望日後多多親近……”
方夕笑著道。
“周珺,二階煉丹師!”
周珺不鹹不淡地回答,雖然語氣十分客氣,卻帶著疏離之意。
這也很正常,修士並不會隨便就對人交心。
“周爺爺……”
反倒是小蟲,見到周珺,臉上立即浮現出一絲笑意,撲了過去。
“原來是小蟲,你又不聽你娘的話偷跑出來了……看來上次那‘匿陣符’老夫不該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