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在跨過界河之後,才發現自己離目標更遠了。
這倒也無妨,就當他以真王之尊,為海族加速輿圖的構建。但轉身就一頭撞進了天淨國,與法家真人胥無明對上了一陣……
急於救護血裔的他,廢了很大的工夫才脫身。
時間就這樣碎在迷霧裡。
等到輿圖稍稍明晰一點,黃台界域的消息才姍姍來遲地為他所獲知。
當他終於趕到黃台界域,不僅薑望拖著魚廣淵跑了,就連赤牙王和幽影王都跑了……
血王一步邁出,直接踏過界河,再一步,已深入此域中。他毫不吝嗇地展現威嚴,以真王之修為,洞世察界,捕捉薑望的痕跡。
但就在這個時候,麵前金光一閃,一支高達數百丈的旗幟,撕破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豎在了他的身前!
金色的旗麵展開,以血色繡著“宣威”二字。
當此旗出現,一個身高九尺、體魄魁偉、相貌堂堂的金甲將軍,也不容抗拒地撞進了血王的視野。
暘穀三旗將之首,宣威旗將楊奉!
“我正要玩個突然襲擊,親覆黃台,不意能會血王!”楊奉直接拔刀,咆孝戰意好像將他的披風點燃。
相較於長相凶惡的血王,他的外表實在太符合英雄形象。就連以真人之尊襲擊黃台界域的意圖,他說得也坦蕩非常,很見光明。
一見拔刀,更是雄傲之舉。
血王誠然凶名在外,他楊奉亦是縱橫迷界的殺星。既然遇到了,還是在這樣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不殺上一場,如何對得起各自背負的威名?
“你想找死,本王也該成全!”血王直接將身撲上,那凶暴的氣息,帶起血色的浮影,仿佛席卷鮮血瀚流。
他的嘴上凶狠,招式凶狠,心中卻是警覺。
這次運氣實在不好……
但強者自運,晦雲何掩?
他從來走到哪裡,殺到哪裡,何曾在意山重水複?
現在意外頻出,不得不感慨運道。
對於一位真王來說,運氣不好,是危險的預兆!
……
……
太幸運了!
薑望很難得地覺得自己運氣好。
但的確趕赴丁卯界域的過程無風無浪,他拖著海族天驕魚廣淵招搖過市,那些海族強者都好像失明了一般。
更有甚者,當他走上丁卯第一浮島,才發現祁帥並不在這裡,
真是太可惜了!不能第一時間接受祁帥的教導。
薑某人內心滿是遺憾。
不過祁帥不在,咱便是此域最高級彆的將領,負有領導之責,治軍之權。
至於我從哪裡來,我失沒失期,我去了哪裡……
我武安侯一生行事,何須向人解釋?!
好消息不止一個,他的親衛統領方元猷,帶著裝載三千甲士的飛雲樓船,早早地來丁卯界域協防,不僅擊退了此界海族的進攻,還於兩天前在野地大破海族軍隊。可以說替武安侯超額地完成了軍事任務……除了時間上慢了那麼幾天。
卻說武安侯抵達丁卯第一浮島,島上歡聲如雷。
近年來的軍中偶像,除了冠軍侯就是武安侯。相較於老一輩的名將,他們更年輕,更英武,也更靠近。
武安侯升起大帳,點將點兵,勢要將一身所學兵法融會貫通,好好地在這丁卯界域施展,也好回去給天子一個交代,免得小考大考考個沒完。
“眾將可都到了?”軍中偶像薑爵爺坐在帥位,聲音溫和,但自有國侯威儀。
場下一片洪聲,血氣飛湧。
“末將匡惠平,丁卯第一浮島駐將!謹遵侯爺調令!”
“末將塗良材……”
“末將遊玉新……
不得不說,獨坐帥位點將的感覺,著實不錯。
其聲所達,山呼海回。
令旗所指,萬軍所向!
那魚廣淵被係在帳外的武安大旗之下,隻等熬足了五天期限,就以血祭旗。
將士們每每看到這個蜷縮如犬的海族天驕,對自家侯爺的崇敬,便又上湧幾分。
士氣如虹,軍心可用!
按照兵書所言,此時出征,戰無不克也。
武安侯正思索著接下來要如何演練兵法,台下表決心的聲音忽漸有了變化。
“末將羅存勇……那個……”一個樣貌粗豪的武將,話說得結結巴巴,全無豪氣。
薑望有些疑惑“你怎麼如此磕巴?”
武安侯雅量寬宏,從不苛虐部下,溫聲鼓勵“慢慢說。”
羅存勇把眼一閉,大聲而急促地道“末將乃決明島一旗卒!”
武安侯頓覺不妙,但還是很有侯爺體麵地大笑道“原來是旗老,我說怎的如此氣勢!你可是精銳中的精銳啊,下次不用緊張。”
還虛按幾下,親切地招呼“坐下,坐下。來,下一個——”
羅存勇好像真的得到了鼓勵,並不肯坐,而聲音愈高“末將奉祁帥之令,來懲武安侯失期之責!”
滿帳皆靜。
眾將麵麵相覷。
武安侯虛按的手放下來“不知何懲?”
羅存勇大聲道“祁帥令曰,責以軍棍!失期一日記一百!”
帳外護衛的方元猷直接按刀入帳,怒目而視,大概想要說些武安侯為大齊流過血,我等也拚命超額完成了軍事任務之類的話。
但被薑望一個眼神逼了出去。
“軍紀如此,我固當罰!”
薑望直接起身,大步走下帥位,就在這軍帳之中,在眾將之前,除去身上青衫,扯下貼身衣物,露出那一刀一劍鑿刻出來的極具線條感的上身。
身如鐵鑄,勢有龍行!
以脊背對著羅存勇,洪聲道“來!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打得重了有賞!”
羅存勇真個取出軍棍來,雙手握持,不斷地深呼吸,給自己鼓氣又鼓氣。
“怎的還不動手?”薑望回頭問。
羅存勇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結結巴巴地道“那個……那什麼……侯爺……請亮尊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