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注意到，那些草木靈藥中所彌漫的氣息，並非是神靈之氣，也和他以往所見的仙藥完全不同，而是充盈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晦澀氣息，很是古怪。
此時，正有不少村人在藥田中勞作，專心致誌，小心翼翼，似生怕會損傷到那些草木靈藥了。
而令陳汐心驚的是，那些草木靈藥猶如活物一般，枝葉中飄散出一縷縷繽紛的光，像觸手一樣，紮入到了那些村人身軀中。
那些村人則像渾然不覺，一臉的麻木，自始至終也並未閃避。
“那些靈藥難道在汲取那些村民神軀內的力量為養料？”陳汐蹙眉，感覺這種場景很是詭秘，令他頗為不舒服。
“他們原本也是來自各界中的神境強者，在來末法之域前，無一不是各自界麵中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權柄滔天，受億萬眾生仰慕崇敬。”
鐵坤淡漠開口，“可來到這裡之後，他們也不過一群可憐人罷了，不想死就隻能淪為藥奴，身份卑微，和螻蟻也並無區彆。”
“怎麼會這樣？”陳汐皺眉，心中湧出一絲寒意。
“因為憑借他們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抵達上古神域，而在這末法之域中想要存活下去，隻有兩種方式。”
鐵坤道，“第一，便是在這‘藥田區’充當一名藥奴，這樣是最安全的做法，雖會丟失掉自身所掌握的神道秩序和道法，可隻要安心勞作，便不虞遇到危險，憑借他們的神境根基，足可以永生永世在此存活下去。”
頓了頓，他繼續道：“第二種方式便是被送往‘狩獵區’充當獵物，不過這樣很危險，九死一生，隻有寥寥幾個幸運兒才能存活下來，不過難保他們不會有朝一日被獵殺掉，所以若非逼不得已，沒人會願意被送往‘狩獵區’淪為任人宰殺的獵物了。”
“這麼說，整個末法之域大致分作了兩個區域，一個是藥田區，一個是狩獵區？”陳汐挑眉道。
鐵坤道：“不錯。”
陳汐神色也變得嚴峻，道：“那這藥田區的主人，以及那狩獵區的主人又是誰？”
鐵坤扭身，淡淡瞥了陳汐一眼，道：“到了現在，你還猜不出來嗎？自然是上古神域中的各大勢力。”
陳汐心中狠狠一震，眸中寒光激射，大致明白了些什麼。
這末法之域，完全被上古神域中的大人物把控，分作了藥田區和狩獵區兩大域境。
那些被抓捕進入末法之域中的神境強者，在無法進入上古神域的前提下，隻能選擇兩種方式存活下來。
第一種便是充當藥奴，為上古神域那些大人物種植草木靈藥，這樣做事最安全的，但卻會喪失掉自身的神道秩序和所掌握的各種道法。
第二種則是淪為獵物，被送往狩獵區中，成為那些上古神域大人物狩獵的對象，危險無比，可謂是九死一生。
至於狩獵區的存在，也很好理解，凡塵俗世之中的帝皇權貴，還會開辟出一些狩獵林場，供自己去狩獵，把狩獵當做了一種散心的樂趣。
顯然，這末法之域中的狩獵區，也大致相當於類似存在，隻不過獵物成為了那些被拘囿進入末法之域中的神境強者，而狩獵他們的則是來自上古神域中的大人物們！
這讓陳汐忽然想起了自己剛踏入末法之域時，所遭受到的狙殺偷襲，那白袍少年和九伯等人言辭之中，儼然把自己當做了“獵物”，渾然都沒把他真正的當做一個真正的神明看待！
顯然，那白袍少年一行人必然就是來自上古神域之中。
“我怎麼感覺，這末法之域就像上古神域中的大人物們開辟出的一個消遣娛樂的所在？”
陳汐臉色已是有些陰沉，消遣娛樂沒什麼好指責的，可若消遣娛樂的對象是神境強者，把他們當做了任憑宰割的獵物和藥奴，這就令陳汐有些無法接受了。
“不止是末法之域，連上古神域之外的其他界麵，也都隻不過是那些大人物們所掌控的資源罷了。”
鐵坤漠然道，“如果說你在成神之前所感悟到的天道是一片肥沃的田地，那麼你們這些分散在各界的修道者，便是田地中的莊稼，你們的修行就是莊稼生長的過程，當這些田地中出現‘成熟’的莊稼時，便會被收割掉，以免影響到其他莊稼的生長。”
把“天道”比作“田地”，把“修道者”比作生長在田地中的“莊稼”！當“莊稼成熟”時，就會被收割掉！
如果說在以前聽到這個比喻，陳汐必然會嗤之以鼻，可如今，在曆經了末法之域中的一切之後，他忽然就明白了這個比喻有多麼的貼切。
甚至，令他心中生出一種徹骨的寒冷，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怒，整個人都怔在那裡，雙手不自覺緊緊攥了起來，手掌表麵青筋爆綻。
“所為‘莊稼成熟’，便是修道者晉級封神這一步吧？”陳汐聲音低沉道。
“不錯。”鐵坤點頭。
陳汐忽然想起了在三界中所見到的一切，當時席卷三界的浩劫降臨，天道秩序神鏈籠罩而下，強行拘囿帶走了一個個神境存在。
如今想來，這一場浩劫中的天道秩序神鏈，跟收割“成熟莊稼”的“鐮刀”又有什麼區彆？
而這柄“鐮刀”自然掌握在那上古神域中的大人物手中！
收割了“莊稼”要做什麼？
自然是為那些上古神域的大人物們提供可以享用的“糧食”，以及成為他們享樂所用的財富！
明白了這一切，陳汐渾身發寒，手腳冰冷，臉色已是鐵青陰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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