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已經有不少人加入,二狗子一臉恐懼的看著還沒有被扒出來的餘氏,心漸漸開始往下沉。
他們家的屋子是村子裡最破舊的,因為平時邊關的雨水少,倒是沒什麼問題,隻是一旦下雨,這屋子就開始外麵大雨,裡麵中雨的下,一家人的被褥都是潮濕的。
餘氏本來打算掙了錢,請人把屋子給修整一番,沒有想到今年的雪來的這麼早,根本沒給她修整的機會。
雪還在繼續下,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
二狗子抱著妹妹小蘭在冷風中凍的瑟瑟發抖,他們身上還穿著往年的單衣,餘氏已經給兩人買了新布還有棉花,準備這兩天就開始動手給兩人做一身新棉衣棉褲,東西都放在屋裡的炕上的炕櫃裡了,可是現在那炕櫃也被砸下來的屋頂壓住了。
餘氏現在生死未明,眾人還正在施救中,這西北風裹挾著紙片子似的大雪直往人眼睛裡鑽,讓人睜不開眼見,一張嘴就是一嘴的雪花片子。
“金柱,你家和餘氏家的關係好,你先把倆孩子帶去你家裡暖和暖和,再這麼凍下去,我怕餘氏還沒救出來,這倆孩子就要出事。”金牛一邊指揮眾人施救,抽出一個間隙來朝萬老二吼了一嗓子,沒辦法,這風聲實在是太大了。
萬老二聽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大雪中的兄妹倆,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朝兩人走去。
“二狗子,把你妹妹給叔抱著,咱們先去叔家裡暖和暖和,你妹妹剛剛大病初愈,這天要是再凍著了,可不是鬨著玩的。”萬老二從二狗子手裡抱過小蘭,小蘭已經凍的臉色青紫,嘴唇不停的打哆嗦,身上也如同冰棍一般,把萬老二嚇了一跳,他趕緊扯下自己的棉圍脖,給小蘭裹起來。
萬老二抱著小蘭就在前麵走,走了幾步發現二狗子沒有跟上來,又扭身回頭看去,見二狗子抱著兩個膀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倒塌的地方。
萬老二歎口氣,又回轉過去,拉了一把二狗子。
“二狗子,你聽見我說話了沒?快跟叔走,你在這幫不上忙,難道你想讓你娘一會兒出來看見你凍死在這?”
萬老二聲音有些嚴厲,二狗子這才緩緩抬頭看向萬老二,可是他的腿腳都已經凍僵了,根本走不動道,萬老二一拉,他整個人直接一頭栽在了雪地裡,嚇了萬老二一跳。
“快來個人,二狗子凍著了。”
萬老二一個人根本沒法拉起來二狗子,他懷裡還抱著小蘭,若是這個時候把小蘭放進雪窩裡,估摸著小蘭這麼單薄的小身子,肯定也會凍出毛病來。
餘氏一家已經夠苦了,還偏偏遇見這樣的事,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屋漏偏逢連夜雨。
萬老二心裡對餘氏一家充滿了同情,心裡也暗暗想著,一定要幫扶一把,彆說二狗子和萬全的關係最好,就算是看在餘氏這幾個月在萬家鋪子裡幫忙的情分上,他也要把餘氏那個方子爭取給研究出來,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餘氏家的生活問題。
可是萬老二的話很快就被吞沒在了風雪裡,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二狗子的狀況,可是二狗子已經凍的有些神誌不清了。
萬老二立即蹲下身子,把二狗子硬生生扯到自己的背上,但是又不敢太用力,萬一胳膊也凍僵的話,那這一扯肯定是斷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萬老二終於是把二狗子給弄到了背上,他前麵抱著小蘭,後麵背著二狗子,就這麼艱難的往家裡去。
雪已經沒過了小腿,走起路來非常的費事,從村尾到萬老二家裡,萬老二走出了一身的汗。
“啪啪”萬老二終於到了自家門口,用力的拍門,發出的聲音很大。
萬家搬家過後,院牆已經不是籬笆的了,而是用土坯建的,這在村子裡並不常見,因此很避風。
萬二嫂和萬老太還有劉氏帶著幾個孩子在家裡本來就有些擔心萬老二,幾人一直時不時的伸長脖子往門口看一眼,萬老二一拍門,萬二嫂就聽見了聲音。
“娘,好像有人敲門,俺去看看。”
萬二嫂趕緊穿上棉鞋往外跑。
“呀,孩子爹,這是咋了?”
萬二嫂打開院門就看見萬老二的模樣,前麵抱著小蘭凍的哭聲微弱,像貓叫一樣,背上還背著二狗子,可是二狗子明顯已經沒有了知覺,全靠萬老二的一隻手撐著,才沒有從萬老二的背上滑下去。
“媳婦,快點幫忙,把這丫頭先抱回去暖暖,二狗子凍僵了,需要趕緊處理一下。”
萬二嫂一臉慌亂的接過小蘭,閃身讓萬老二趕緊進去,把二狗子趕緊弄進屋裡去。
萬老太看見二狗子的樣子,立即騰出來一塊地方。
“快,把人放這,把衣服給他扒了,老四媳婦,你趕緊去外麵弄個雪團進來,這凍傷的人可不能立即用熱水敷,需要用雪擦身子,不然容易出事。”
萬老太也是聽人說的,她自己也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畢竟關內沒有關外冷,凍死人的事情有,但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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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應了一聲,便趕緊出門團雪球。
萬二嫂把懷裡的小蘭也趕緊放在炕上,小福寶看見小蘭就爬了過來,拉著小蘭的手。
“小蘭姐姐,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啊?你是不是又生病了?福寶抱抱就好了。”
小福寶說完,直接伸出兩條短胳膊把單薄的小蘭給摟進了她小小的懷抱裡,福寶身上熱乎乎的,很快就溫暖了小蘭。
小蘭的臉色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顏色,不再是青紫色。
“福寶妹妹,謝謝你,我好多了,你家裡可真暖和,要是我家也這麼暖和就好了,我娘也不會死,我沒有娘了,嗚嗚”
小蘭並不知道餘氏的情況,看見餘氏被房屋壓著以為餘氏死了,這會兒哭的很傷心。
萬老太一邊忙活,一邊聽著兩個小女娃的對話,此時抬頭看了一眼萬老二,眼裡帶著疑惑。
“老二,到底咋回事?餘氏不是才回去沒多久?這咋就出事了?”
“娘,我送村長出門的時候,二狗子跑來說他家屋子塌了,正好砸中了他娘,我們就趕過去救人,但是這兩孩子因為穿的太薄,還在風雪中凍的太久,已經有些不行了,村長就趕緊讓我把孩子先弄回來,餘氏這會兒還不知道啥情況,不過左鄰右舍的都去幫忙了,要不了多久人應該就會救出來。”
萬老太聽了重重歎口氣,“這餘氏還真是個苦命人啊,這救出來擱哪呀?他們家就那兩間破茅屋,現在塌了,肯定是沒地方住了,村子裡這次走了不少人,空出來的屋子也不是太好,咱們之前住的那幾間舊房子也被人給買走了,更重要的是,餘氏就算救出來,人還不一定咋樣呢?肯定需要人照顧,二狗子現在這樣也照顧不了他娘,要我看,就把萬將軍家的房子暫時給餘氏住吧,這樣咱們倆家也方便照顧,而且萬將軍把房子的地契都給咱了,咱們也有權處置這房子,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萬老二聽了萬老太的話,心裡也有計較,又看了一眼二狗子,見他雖然呼吸微弱,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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