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在安和老海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顫栗著走到屠宰幫兩名屠夫的跟前。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迎麵撲進陸在安的鼻子。
為首的屠夫身材肥碩，上身赤膊，身披一件沾滿暗紅色血漬的皮裙，腰間掛著兩把剔骨刀。
“乾什麼吃的，磨磨蹭蹭！”
見陸在安兩人過來，他罵罵咧咧道。
定睛看清了兩人身後魚簍裡的漁獲，肥碩屠夫臉頰肉縫裡的三角眼頓時透露出貪婪和狡詐。
“喲，好好好，幫裡剛好要收一批好貨，我看你這大青鱸不錯！”
話音落下，肥碩屠夫不由分說就伸手朝老海頭後背的魚簍抓去。
“使不得，使不得誒！
大人，月初不是才繳過稅了嘛？
這隻青條鱸是小老兒費了好大力才打上來的，漁網都破了嘞！”
老海頭慌忙往後退了幾步，躲開屠夫的臟手，嘴裡叫苦道。
“去他媽的，老子要你敢不給？！”
肥碩屠夫眼中閃過殺氣，一腳對著老海頭的腹部就是狠狠踹去！
“啊！！”
老海頭被踹倒在地，捂著肚子發出痛苦的慘叫。
那大青鱸也從魚簍中摔在一旁。
肥碩屠夫順勢撿起大青鱸。
他還不解氣，正欲要再踹老海頭幾腳。
“誒等等，朱老大，我這的魚您還沒收呢？
你跟老海頭他計較什麼？
人老了難免糊塗。
萬一再把他踢殘了不能下海，下次過來說不定還少一份漁獲呢？”
陸在安在一旁連忙出聲製止，說著點頭哈腰將自己的魚簍遞過去。
順勢擋住了肥碩屠夫的腳。
“哦？哼哼，還是老陸你識抬舉，我們也不想見血嘛……”
肥碩屠夫收了腳，蒲扇大的肥手重重拍在陸在安的肩膀，皮笑肉不笑說著。
陸在安身形順勢又佝僂了幾分，連忙點頭稱是，心中卻是鄙夷
“去泥馬的不想見血，狗日的身上的腥臭味老子聞著都打嘔……”
連同陸在安魚簍裡的花斑魨和其他雜魚一同收入囊中，肥碩屠夫這才施施然返回。
“哈哈哈，小的們，收拾東西走！今天收獲不錯，回幫裡大大有賞！”
幾名幫眾擁躉著高呼，將一大堆的漁獲拖上板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漁村眾人分開一條道，望著自己的血汗勞動成果連同屠宰幫的背影一同遠去，卻是敢怒不敢言……
眼見屠宰幫幫眾完全消失在視野。
人堆裡這才鑽出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哭著朝倒地的老海頭跑來。
“嗚嗚…嗚嗚嗚，爺爺，爺爺，你沒事吧！”
原來正是老海頭的孫女，海月兒。
同時一個佝僂的老婦人也邁著小碎步慌忙趕來。
“當家的，你不要緊吧？
一把年紀了還和屠宰幫那群畜生較什麼勁啊？
不要命了你？”
老婦人從陸在安手裡扶過老海頭，連連點頭對陸在安道謝
“老陸啊，謝謝你，謝謝你。
要不是你攔著，我這當家的怕不是沒命了……”
“謝謝你，陸爺爺。”
海月兒揉搓著哭紅的眼睛，一手輕拽著陸在安的衣角弱生生答謝。
“小月兒乖，是陸爺爺要謝謝你之前照顧我呢。”
真是可愛又讓人心疼的小女娃。
陸在安撫摸了一下海月兒的羊角辮，接著又對老婦人說道
“嫂子，你先趕緊帶老海頭回去休息吧，可彆落下什麼病根。”
老海頭此刻嘴裡還在渾渾噩噩一刻不停地念叨著大青鱸。
宛若那一腳踢在了他的腦袋上。
老婦人連忙稱是，再次道謝後，將老海頭攙扶著往家方向走去。
海月兒也拽著奶奶的衣角緊跟其後，一邊偷偷回頭朝陸在安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