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表情有些急切。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溫菱和以前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他不知道,但他直覺,溫菱好像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以前她也受過傷,也消失過,也很多天不回顧家,但隻要他想,他都能找到她。
而這一次,她消失的這些日子,他一點點消息也沒有。
也在此時,他才清晰的認識到,他喜歡溫菱,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得不到她的消息就徹夜難安,喜歡到想要和家裡對抗去找她。
他開始後悔以前對她做的那些事,開始想要幫她過得好一點點,但是,溫菱似乎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現在其實有點後悔同意和李家的婚事了,他不想娶李盈盈,他想要和溫菱在一起。
但溫菱的出身實在上不得台麵,他現在隻能從長計議。
溫菱轉過身,看著他,輕淡的道:“西洲少爺,有什麼就在這裡說吧,單獨說不太好。”
燈光朦朧,襯著溫菱的臉格外精致好看,墨發雪膚,嘴唇殷紅,連頭發絲,似乎都帶著一絲美貌。
顧西洲有些情動,拉住她的手往旁邊走,“你過來,就說幾句。”
管家冷著臉要上前阻止,溫菱朝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張小姐,讓我單獨和他說兩句。”
管家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溫菱跟著顧西洲走到拐角處,停了下來,神情冷淡的道:“顧西洲,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可能理解錯了,我對你,從來沒有喜歡。”
顧西洲愣住了,“不可能,你是不是因為我要訂婚了,故意氣我,才這樣說的?”
溫菱神情極淡,“我不會喜歡一個冬天往我床上倒冰水,在我飯裡倒圖釘,找人把我堵在巷子裡侵犯我的人。”
一字一句,一個標點符號,都是對曾經的控訴。
明明是很小很軟的聲音,卻像刀子一下割向顧西洲。
她每說一個字,顧西洲臉色就白上一分,他不敢看溫菱,“是,我以前做過這些,可是,我那時候不知道我會喜歡你,菱菱,我……”
說著,他抓起溫菱的手,“菱菱,以前是我不對,我會補償你的,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溫菱不說話,抬頭靜靜的看著他。
她眼睛生得漂亮,一雙瞳仁黑漆漆的,就這麼凝神著顧西洲。
那眸子似乎飽含深情,就好像她對顧西洲早已情根深種一般。
顧西洲有些愣神,喃喃的道:“菱菱,其實你是喜歡我的,你剛才那樣說,隻是為了氣我,對不對?因為我要訂婚了,訂婚對象還是一直欺負你的人,對嗎?”
昏暗的光線映出顧西洲俊朗的麵部輪廓。
其實他和顧晏橋是長得有一點像的,外形都極為優越,隻是,顧西洲身上沒有顧晏橋身上那讓人不敢逼視的冷沉尊貴,也沒有他那樣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氣場。
說白了,他就是一個顧晏橋的低配版。
看著他的臉,溫菱眼裡閃過一抹諷刺。
這叔侄兩,不僅長得像,連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這種行徑,也挺像。
都有了要訂婚的對象,還想和她糾纏不清。
突然心裡就產生了一種輕飄飄的念頭,這念頭一出來,就迅速的在心裡生了根。
她垂下了眼簾,薄薄的劉海跳動在她光潔的額頭,叫人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
燈光朦朧,她露在空氣的一小段白生生的脖子看起來格外纖長美好。
從顧西洲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這一小段美好的脖子和她輕顫的眼睫。
嬌嫩,美好,又有著讓要想要去占有和施虐的破碎感。
顧西洲伸手想要去碰她,她卻往後退了一步,小聲的道:“喜歡是這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承受從小被他欺負,承受他找人一次次的淩.辱你,幫著她妹妹把你往死裡整,現在他又要和一直欺負你的人結婚,你說,這種喜歡,要來做什麼?”
溫菱轉過身去,眼裡的冷意比任何時候都明顯,“我不喜歡你,顧西洲,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顧西洲先是一愣,隨即沉寂在巨大的喜悅中。
他激動的上前,想要抱住溫菱,卻被溫菱躲開了。
他隻得抓著她的手,“菱菱,你果然是喜歡我的,菱菱,我以前不對,以前是我做錯了。”
溫菱沒回頭,一動不動的站著,眼裡的冷意異常明顯。
但顧西洲自然看不到她此時的樣子。
她一字一頓,緩緩的道:“顧西洲,我不會原諒你的,也不會原諒李盈盈,你們對我做的事,足夠我記一輩子。”
顧西洲急了,強行抱住她,低低的,急切的道:“菱菱,我錯了,你繼續喜歡我吧,彆不喜歡我,你繼續喜歡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溫菱沒有推開他,低低的道:“你要娶李盈盈,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知道她對我做過什麼嗎?她做的,比你以前做的可惡十倍百倍!”
她閉上眼睛,將記憶深處血淋淋的傷口撕開。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顯得更加情真意切,也才能讓自己更痛,積攢更多的力量。
如果剛才的話隻是半真半假,那她下麵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記憶深處的噩夢。
“她找人把我堵在巷子裡,三個男人撕我的衣服,如果不是路過的人報警,我已經不知道被人羞辱過多少次!”
“她讓人當著全校人的麵,大冬天的把冷水從我頭上澆下去,我為此發燒到四十度,肺炎三個月才好。”
“她找人打我,踢我的肚子,我現在經常吐血,全是她們做的。”
她每說一個字,顧西洲就難受一分,最後他打斷了她,“彆說了,菱菱,求你彆說了!”
溫菱眼裡的寒意冷得像冰。
這些人不僅長時間的淩辱她,還害死了周言!
憑什麼這些人能好好活著?這世間唯一溫暖的人卻要死!
淩.辱過她的人,和害死周言的人,她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
看她不說話,顧西洲有些著急,讓她轉身直麵自己。
“菱菱,我不知道這些,我以為她們隻是欺負你,是可以忍受那種,沒想到她們會做出這樣的行為,我不知道……”
溫菱低笑一聲,緩緩的,低低的:“什麼欺負彆人的行為是可以忍受的呢?”
她抬起頭,眼裡有著點點水光,似乎在哭,“哥,我可以理解你,你覺得是我小姨害死了你母親,你想要在我身上發泄恨意,我能理解,也許以後會慢慢原諒你,但我不能理解李盈盈,她有什麼資格那樣做?”
“你現在要和她訂婚,以後你也是我的仇人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那神情,看起來格外的絕決,似乎要和他此生都做個了斷。
顧西洲心下一痛,伸手去抓她,卻抓了個空。
溫菱走得很快,幾乎是在小跑。
還沒走出陰影,就看到顧雪和李盈盈,沈蘭玉三個人站在台階邊爭執著什麼。
突然,顧雪從後麵把沈蘭玉使命往下一推,沈蘭玉就像個不受控製的木偶一般摔了下去。
台階不高,但對懷著孩子的沈蘭玉來說卻是致命。
目睹一切的溫菱全身血液倒流,衝出去直奔地上的沈蘭玉。
“小姨,小姨,你怎麼樣?”
沈蘭玉倒地上,抱著肚子,臉色蒼白的可怕。
她驚恐的尖叫起來,“肚子,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溫菱剛要去扶她,就聽到李盈盈在台階上驚恐的大叫起來:“溫菱,你為什麼要推你小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