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身在暗處,望著不遠處陽台上的身影出神。
恍惚間,她又覺得回到了多年前。
卑微自心底肆意橫生。
那時候有很多個夜晚,她也是這樣偷偷的站在陰暗的角落,像一株無人注意到的野草般偷偷的望著心中的太陽。
那時候的她,從來不敢妄想有一天會被顧晏橋抱在懷裡親吻。
連做夢也不曾夢到過!
可這一天當真發生的時候,她又覺得可悲又可笑。
發生了又如何,一個可悲的玩物,還是隻配在陰暗的角落裡仰望。
她看著顧晏橋站在陽台抽煙,好像抽得很厲害,橘紅的星點若隱若現,一小會功夫便隱沒不見。
一隻煙的功夫,洛櫻出現在他背後,極親昵的從身後抱住了他。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洛櫻又鬆開了他,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很快又進了屋。
溫菱有些失神,手不知不覺的握成了拳頭。
山頂風的很大,雪也更大,都像長了眼睛似的拚命她心口的那道口子裡灌。
她越發的覺得那裡疼得厲害。
比那天小姨不要她的時候,還疼!
她看著那明亮的窗口,看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
這一次,接電話的是顧晏橋。
聲音比平時要溫柔一些,“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風雪中,溫菱打了個寒噤,她緊緊的抓著手機,小聲的道:“小叔,你在哪裡?我有點睡不著,有點想你。”
顧晏橋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那麼冷淡了,“我有點事在外麵,今天回不來,菱菱乖,自己睡,明天早上你起來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她覺得胸口悶悶的,握著手機的手力氣大的指節都發白了。
原來,他不是天生的冷情寡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並不是那麼冷淡的。
她看著不遠處的窗戶,那上麵似乎還能隱約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輕輕的道:“是洛小姐的事嗎,她又生病了嗎?”
顧晏橋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彆亂想,不是洛櫻的事,這麼晚了,要是睡不著就起來看一會電視,或者讓張華給你弄點吃的。”
溫菱也沉默了,對著手機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顧晏橋那邊傳來極細的女音,“晏橋,快一點……”
很細很細的聲音,但溫菱還是聽到了。
她指尖顫了一下,輕的道:“小叔,我有些想睡了,你去忙吧。”
說完,不等顧晏橋回答,便掛了電話。
她覺得風似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這冰天雪地的天氣裡,她覺得有些累。
她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道亮著柔和燈光的窗口,整個人像座冰雕一般沒有什麼生氣。
這時,一把大大的黑傘撐到了她頭頂,緊接著,毛茸茸的毯子也落在了她肩膀上。
厲風行一邊把暖手袋往她手裡塞,一邊皺眉道:“這麼喜歡下雪嗎?我不過是打了個電話,你就跑了下來,車上是不能看嗎?”
溫菱沒說話,還是看著那窗口一動不動。
厲風行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看到了那座漂亮的彆墅。
整個山頂,隻有這一家燈是亮著的,顯得很打眼,也很漂亮。
他挑了挑眉,攬過溫菱的肩頭,懶洋洋的道:“喜歡這種房子?”
溫菱輕輕的道:“房子裡的星空頂一定很漂亮吧,和喜歡的人躺在裡麵,夏天看星星,秋天看晚霞,冬天看雪,真是浪漫。”
厲風行輕笑出聲,“小東西眼光還挺高的,喜歡這裡的房子,這裡的房子是我哥開發修的,要不然,讓他給你打個折?”
溫菱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厲少不必取笑我,我知道我不配。”
這種地方,自然是像洛櫻那種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頂級豪門千金住的,她這種在陰暗角落裡長大的小花小草,哪配得上這種好地方。
厲風行收起了笑臉,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低聲道:“說什麼呢?”
“什麼配不配的,真喜歡這種地方?”
溫菱沒說話,抓著手中的暖手袋,把它貼在臉頰上,輕輕的道:“厲少喜歡喝酒嗎,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厲風行有些意外,“不是說沒錢請我吃東西嗎?”
溫菱輕輕垂下眼簾,淡淡的道:“這點錢還是有的,去嗎?”
厲風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看雪了?”
溫菱覺得這會兒的雪全砸在她胸口上了,又痛又冷。
她轉身往車上走,“不看了,回去吧。”
厲風行看出了她有些不對勁兒,但自打他認識溫菱後,每一次見麵就沒正常過,所以,他也沒覺得有多奇怪。
車子在山頂晃了一圈,很快就下了山。
溫菱指著路,讓厲風行把車開到了她租房旁邊的小街外麵。
儘管風雪很大,但這裡還是有濃厚的煙火氣息。
在一個小燒烤攤前,溫菱要了不少烤串,還要了一打烤生蠔,烤茄子,最後吩咐茄子上一定要加肉沫。
透過昏的燈光,燒烤店的老板笑著看溫菱,“好久沒來了,小姑娘。”
溫菱笑了笑,“是有挺長時間沒來了。”
手腳麻利的老板一邊給烤串加佐料一邊打量溫菱身邊的高大男人,“小姑娘,這是你男朋友?長得可真氣派!”
溫菱笑了笑,沒作回答。
厲風行攬過她的肩頭,掃過小店簡陋的裝修和有些油膩的桌椅,在她耳邊低聲道:“就請我吃這個?”
溫菱撥開他的手,低聲道:“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厲風行嘖了一聲,“說我是你男朋友讓你很沒麵子?”
溫菱不作聲,轉頭又向老板要了幾瓶啤酒。
很快的,溫菱就提著東西上了樓。
厲風行看到這房子的環境,眉頭皺了皺眉,還是跟著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