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不作聲了。
大家族每家都有自己家的規矩,她才到晏家,並不清楚這裡的情況,所以,也不好開口判斷是非。
隻不過,心下還是覺得太嚴厲了些。
她臉上藏不住事,顧晏橋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
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道:“是不是覺得我太過分了?”
溫菱道:“有一點。”
顧晏橋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低低的道:“菱菱,規則是用來遵守的,而不是用來發善心的。”
“晏家很大,光是這個莊園,上上下下的所有傭人,管事的,司機一類的,就有兩三百人,本就不好管理,如果每天每個人都犯一件小事,那一天不知道要生多少事情出來。”
“而且,我開除她,也並不隻是今天這一件事。”
“這人在我院子裡好幾年了,去年我回來的時候,就有人舉報她兒子在學校自稱是晏家旁支的少爺,在學校裡麵霸淩同學,管家警告過她,後來才收斂一些。”
“去年我沒精力管這些事,現在一回來,就又有告到我麵前,這種人,還是早點讓她離開比較好。”
他揉了揉溫菱的頭發,低聲道:“現在還覺得我不近人情嗎?”
溫菱小聲的道:“你剛才那麼凶,是個人都會誤會。”
顧晏橋捏了捏她的小臉,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低聲道:“現在告訴我,剛才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痛得都暈過去了。”
溫菱皺緊了眉頭。
想起那些模糊的片段,她又覺得有些頭痛。
“以前,是不是有人欺負我?”
她按著腦門,想要把股痛意按下去,“好像有人把我拖到巷子裡撕我的衣服,還有人罵我,罵得好難聽……”
“他們還用針紮我的手指縫,在我飯裡放圖釘……”
她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淩遲顧晏橋一般,讓他清晰的想起,溫菱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心痛難忍,低低的道:“彆想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
溫菱想起了那個相冊,皺眉道:“你的相冊裡,好像有我的照片。”
她遲疑了一下,“看那些照片,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顧晏橋低低的道:“是,我不是說了嘛,你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溫菱不好意思起來,小聲的道:“最小的那張照片,是我多大的時候拍的?”
顧晏橋道:“十歲。”
他還記得,那年聖誕節,顧家所有的小孩都穿上了那套紅色的衣服,可溫菱是穿得最好看的。
也是那時候,他發現溫菱看誰都怯怯的,可他當時太年輕自負,沒有注意到從那時候開始,小姑娘可能已經在受人欺負了。
後來,在小姑娘十三歲那年,他發現了自己對她異樣的情感,於是生出了想把她接出顧家去養的想法,說出了那句該死的“她不是顧家人”。
剛開始,那些人還不敢太明著欺負她,但時間久了,那些人便開始變本加厲。
而那幾年,他忙著壯大南風集團,連顧家都很少回,偶爾回去看到溫菱,又總是生出綺念,所以,他克製著自己,不敢向她走太近。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竟然縱容自己的兒女霸淩溫菱,哪怕是溫菱報警,反抗,最後換來的結果,是下一次更加殘忍的欺負罷了。
他的小姑娘,就那樣生生的受了十年。
顧景禮,他真該死啊!
想到這些,後悔的楚痛便壓上來,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他緊緊抱著溫菱,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好受一些。
溫菱哪知道他的心思,微紅著臉道:“你,你為什麼拍我那麼多照片?看起來還是偷拍的。”
顧晏橋低低的道:“你小時候看見人就跑,我能怎麼辦?”
溫菱咬了咬唇,聲音更小了,“可人家那時候那麼小,你怎麼……”
顧晏橋摟緊了她,低聲道:“也沒有你想的那樣早,是你十三歲的時候,才開始真正的注意你。”
溫菱一聽,臉更紅了,“可你大我八歲,我十三歲,你已經是二十一歲的老男人了,你怎麼好意思?”
顧晏橋眯了眯眼,“我老?”
溫菱小聲道:“當然了,你現在都三十一歲了,我覺得三十歲,就很老了……”
顧晏橋一口咬住她耳垂,“要不然現在試試,我到底老不老……”
溫菱嚇了一跳,忙從他身上起來,“我身上有點難受,我要去洗澡了……”
說著,便慌張的往外麵跑。
還沒跑出兩步,就被顧晏橋撈了回來。
他將她淩空抱起,“小笨蛋,你知道浴室在哪嗎?”
溫菱不滿的道:“我自己會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