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像我這種鬼不鬼,人不人的狀態無法靠近這種神聖的地方。
甚至我都想好了,會不會像是電視裡演的那樣被一道金光給彈開。
事實上影視作品也並非為真。
我赤腳踏上了台階。
每一步階梯被大雪覆蓋,我長裙隨風擺動,隻不過感覺不到寒冷罷了。
沒有任何力量阻止我上山,我便和陸時晏一樣跪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明,也不知道神明是否能聽到我們這些凡人的妄想和執念。
前兩次所求皆為彆人,這一次,我想為了自己。
我撩開裙擺,三拜九叩,虔誠至極。
半夜時分,陸時晏的臉上已經結滿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他的頭發,睫毛上也都凝結著一層白色的冰淩。
司機再三勸告陸時晏回去,再這麼下去,他就算不死也會掉半條命。
陸時晏沒有聽司機的任何話,他低下頭輕輕道:“原來這麼冷嗎?那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除非他將你從前吃過的苦吃過,走過的路重新走過。
可在不同的閱曆,生活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那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站在上帝立場來勸告你要和苦難和解的人,不是蠢就是壞。
隻有讓他經曆過你的痛,才會知道感同身受這個詞真正的意義。
陸時晏當初對那張護身符不屑一顧,如今他每一次下跪就會知道那薄薄的一張符有多重的分量。
就像他此刻心裡所有的期盼和妄念。
“吾妻安好。”
“吾妻平安。”
“吾妻歸來。”
可是啊,遲來的情深比草賤。
陸時晏,你的真心我要不起。
我三拜九叩,隻為給自己求一個來生。
不知道是不是有神佛庇佑,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陸時晏竟然頂著風雪爬到了山頂。
邁上最後一步台階,他的身體狠狠摔了下去。
靈山寺前的路燈下,白雪在飛舞。
他費力睜開雙眼,瞳孔裡倒映出我的模樣來。
“菀菀!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他突然身體來了力氣,猛地朝著我撲來。
可我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束光影,可以看到卻無法觸摸。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身體徑直穿過我,猛地又朝著地麵砸了下去,雪花四下飛濺。
陸時晏還不肯死心,他伸手試圖抓住我的腳。
手指從我腳踝穿過,我甚至沒有回頭,抬腿朝著大殿走去。
“陸總!”司機趕緊上前想要將他扶起來。
陸時晏抓住司機冰冷的手,雖然冷,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跟剛剛他觸碰的空氣不同。
他一臉激動和興奮的表情指著我離開的背影,“你看到了嗎?是菀菀,我就說菀菀沒事的,菀菀回來了!她在那,就在那,我剛剛差一點就抓住她了。”
司機看陸時晏的眼神帶著些憐憫。
也對,在旁人眼裡陸時晏就跟瘋了差不多,因為太過思念妻子,加上此刻又冷又餓產生了幻覺。
“陸總,我們先去寺裡暖和一下,你身體都快凍僵了。”
陸時晏一把推開他,“我要去找菀菀。”
可惜他已經用儘了全力,連行走都很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