瀉露見狀,暗自皺了皺眉,怪自己沒眼力見,好好的提她們做什麼,反惹得自己姑娘情緒也低了許多,因此得了話後忙應了下來,仍舊專心打扇,順便借著光偏頭也看兩眼祝春時手裡的書冊。
重陽這日,祝春時辰初(早七點)就起身,若非有要緊事,她向來要到辰正二刻亦或者巳初才起,俞逖從不在這上麵說什麼,甚至巴不得他下值回來時還能抱著人睡個回籠覺,因而這日起得稍早些時,他還有些詫異。
“不是都吩咐下去了,怎麼還這麼早起?不如再睡會兒,我去前麵點個卯就回來叫你。”
“這可算得上我頭一回設宴,自然要重視些。”祝春時撩開肩上的長發,接過遞來的外衫,她見俞逖已經洗漱好,忙讓人出去了,“你也快去上值,今日不許出紕漏。”
俞逖含笑,自然明白這次宴會的重要性,見祝春時已經回到碧紗櫥內更衣洗漱,隻留下一扇櫥門給他,隻好高聲和她說了兩句,才急急忙忙走了。
祝春時洗漱後將事情一一吩咐下去,除卻瀉露還跟在她身邊外,其餘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她斂眉想了想,索性也出門往設宴處去,出門時剛好碰到過來的張秀秀和周端年洪青黛幾人。
祝春時笑著讓周端年上前,自從萬家的事情查出來,周家當初的罪名自然而然就被洗刷,周端年沒了家仇,便一心帶著小六在書院裡讀書做活,近來臉色還比從前好了許多。
“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不是說了未時去都使得嗎?”
洪青黛笑,“好歹也是縣令夫人頭回辦宴,哪裡能真等到未時再去?我們幾個怕你忙不過來,打算來瞧瞧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周端年和張秀秀緊跟著點點頭。
祝春時抿著唇笑,“你們來就好了,哪裡有什麼忙,我正好準備過去,你們隨我一道?”
洪青黛笑看著張秀秀和周端年,攤了攤手,“我說吧,定然是諸事妥帖得很,偏你們不放心,催著要過來搭把手。”
張秀秀擺手,頗有些不好意思,周端年亦然。
等她們來到小山坡的時候,已經快到巳時正(十點),春容雙燕已經領著幾個的乾活的小廝婆子將褐色粗布鋪在了地上,還有用馬車運上來的桌椅軟墊等物,也都一一擺在了各自的位置。
張秀秀抬頭看了下天,今日並不是很熱,在這個小坡上還有陣陣微風吹拂,“今日天色好,想來節宴定然順利。”
周端年學著她的動作,將手掌放在額上,朝著天空和遠處都望了望,“秀姐姐,你怎麼看出來的?”
張秀秀輕捏了她臉蛋一下,“我從小跟著我爹娘在地裡乾活,久而久之也會看一點天色,隻是不大精通罷了,要是換了經年的老農過來,連著後麵幾天也能看出來。”
不遠處的綠濃帶著幾個小廝將采買來的二十幾盆菊花擺在四處,任憑誰從席位上抬頭看去都能瞧見朵朵盛開的秋菊。除此外折下來的茱萸枝也被放在了席上,至於茱萸囊則是給了小廝拿著,守在下麵,來人便遞過去,好佩戴著登高。
“糕點酒菜螃蟹都是吃食,且都仔細保存好了,等客齊了咱們再上?”馮嬤嬤過來問話。
祝春時頷首,“宴上大多都喜歡歌舞,但重陽不好載歌載舞的,多備些酒水,另外找兩處能遠眺的地兒也布置些,也能讓大家走動看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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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本就不算高,若是要遠眺,那必然會看見張家村,如今稻子都被收割乾淨,隻餘茫茫一片稻穗遍布的農田。
圓荷剛好過來,當即就道“早就吩咐下去了,在那邊已經布置好了,還叫了兩個小哥紮了簡陋的欄杆,幾根繩子緊緊綁在樹乾上。”
祝春時順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欄杆上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還紮著山野間開遍的野花野草,翠綠欲滴盈盈一片,其中自然也夾雜著茱萸和幾朵綻放的菊花,雖說不是精美富貴,但也彆有一番野趣。
張秀秀在旁邊看得咋舌,拉著洪青黛的袖子小聲道“我原以為設宴是件很麻煩的事,但如今看著卻覺得簡單。”
洪青黛笑道“你想的是親力親為,什麼都自己上手,擺設酒菜,包括這茱萸囊,”她指了指臂上剛配上的布袋,“都要自己做,那必然是累得不行的。但你祝姐姐卻不是,她手底下丫鬟婆子小廝一溜排開,足足有十幾二十個人,隻消吩咐下去,一人做一件事,那就簡單許多了。”
張秀秀若有所思,她從前不過是農家女,哪裡能有這些見識,後來被搶進莊家,也是恨不得立刻死了,故而沒在意過其他,也隻有在書院和現在,才算是長了些見識。
洪青黛察言觀色,注意到她眉眼間的意動,微微蹙了眉,又笑著道“再者說了,祝夫子可是官家教養出來的姑娘,從小管家理事不知學了多少,設宴赴宴也不知去了多少回,做這些事自然易如反掌。”
周端年站在旁邊聽見這話,忙不迭的點頭,“祝姐姐很厲害,什麼事都做得好!”
自打周家沉冤得雪後,周端年便一心覺得祝春時俞逖二人是大恩人,說話那是句句都捧著誇讚,儼然是頭號追隨者。
洪青黛見她稚語真心,笑著揉了把,“這麼會說話,怎麼不去你祝姐姐跟前說?”
“祝姐姐說我說得太多了,讓我日後好好說話,不準再動不動就誇。”周端年聽見這話時很是鬱悶,然而卻拗不過祝春時本人的意見,隻好停下了這等行為。
張秀秀回神,看了眼前麵被幾個丫鬟圍住的祝春時,又看了眼周端年和洪青黛,笑道“我自然知道的,祝夫子容色出眾,又有才華,家世也好,也有魄力,和縣令大人感情也和睦,尋常人但凡有一樣就已經很好,怕是三四個都及不上她。”
洪青黛輕嗯了聲,從路過的春容那裡要來三支剩下來的茱萸,給了周端年和張秀秀一人一支拿著玩,“你說得對,有些事情是天生的,強求不來。”
“對了,上回我去正北巷子那邊給人出診,恰好碰見了唐太太,她想來是知道我在書院裡教書,還問我你如今好不好?”沉默片刻後,洪青黛仿佛不經意地說道。
張秀秀先是一愣,隨即臉色有些不好,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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