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他的話,不覺得被刺傷,隻是在想,蕭牧野在我身上怎麼會這麼冷情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我夙夜不眠的緣由,也不曾問過,我是不是身體抱恙。
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看出來,他根本對我無情。
我那些牽強的自以為是,在死前就該有所防備,或許早點回頭,就不會走到死的這一步。
是我對蕭牧野的愛,殺死了我自己。
“可是王爺,王妃是個女人,她即便衝喜嫁入王府,這些年對王府也不曾有過虧欠,或許當初你們好好說——”
“你是不是也被她同化,不喜歡冬寧?”
蕭牧野截斷他的話,滿臉不讚同地看著司玨:“從冬寧入府以來,你就總為沈妙緹說話!”
我對司玨感到愧疚。
他是除了陸亦芷之外,一直堅持為我說話的第二人。
可又總是因為提及我而遭到蕭牧野的嗬斥。
蕭牧野當然不會覺得當初跟我好好說話的話,結局會有什麼不同。
在他看來,是我作為一個女人,在挑戰他一個王爺、一個丈夫的底線。
他可以自願遷就縱容我,但我不能自己沒有分寸。
“王爺——”
司玨神情急切:“一個月馬上就要過去,王妃她——”
“住嘴!她與陸凝也在茨洲頻頻現身,這是探子的回報,難不成還能有假?她不過是覺得地位不保,才思慮太重睡不著,你以為她是為了什麼?全是布置出來誆騙本王的罷了!”
他很少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又急又快,很急切地否定司玨。
但是又叫人奇怪,我反而覺得,他激動的神情,倒不是因為要反駁司玨,而是急切地否定司玨關於另外一種可能的揣測。
一種,我心知肚明,司玨刻骨懷疑,而蕭牧野拒絕懷疑的可能。
他連眼底都猩紅滿布,說的太急,吸了幾口涼氣,又猛烈地咳起來。
咳得很重,嚇到了兩旁的路人。
眼睛則緊緊盯著那隻小魚燈。
“是屬下僭越了,王爺不要著急,”司玨請罪:“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屬下吩咐廚房燉橄欖湯過來。”
橄欖湯一入耳,我與蕭牧野都一愣。
往年每每到換季,蕭牧野被劇毒侵蝕過的身體,都很容易染上風寒。
而風寒一來,他必定要咳嗽。
我讓孫蘅配過好多藥都沒有用,說是他身體虧空造成的。
沒辦法,藥不行,我就在食補想辦法。
民間流傳的土方子,無一例外我都用過,不論是昂貴還是價廉的。
但都沒有用。
後來我查到一本巳食記,裡頭記載了嶺南有一種色綠味苦的小果子,燉成湯可以止咳。
恰巧商鋪要去嶺南進貨,我便讓人帶了許多回來。
蕭牧野聞著那苦味,原本是不願意喝的。
又怕甜又怕苦,最不好伺候的就是他。
沒辦法,我又隻能哄著,親手喂到他唇邊:“就試一次,沒有效果便不喝了,你這麼咳,傷了內裡就不好了。”
他從公文中抬起頭,盯著我看,也不張嘴。
“你最好自己喝,不然....”那時沒有外人,我紅著臉威脅:“不然我便隻好嘴對嘴喂了。”
也不知我那時怎麼敢說出這種話,想必在蕭牧野眼裡,我那時真的很賤。
他顯然更不想我對嘴喂,於是自己喝了。
但我隻以為他也是害臊,根本沒想過,他那時應當是不耐煩至極,才隨我而去的。
但那小果子果真有效果,雖然沒有完全好,也緩解了他夜裡的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