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野的眼神也落在她的小腹上,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濃鬱情緒:“有了?”
“嗯,孫府醫已經脈過了,冬寧這是喜脈。”
她依偎進蕭牧野的懷裡:“所以王爺消消氣,就當是為了我和孩子。”
從蕭牧野的背影上,我竟然感覺到他的僵硬。
他並沒有伸手摟住孟冬寧,而是整個人的情緒像被抽離。
雨絲一點點飄下來,孟冬寧絲毫未覺,帶著他往廊下走:“王爺病剛好,不可再淋雨了。”
突然,蕭牧野推開了孟冬寧的手。
很倉促很快,不僅孟冬寧,連我也反應不及。
“將側王妃送回紫檀苑。”
他掉頭返回了主院。
從在皇宮時起,他就不對勁,此刻那股怪異到達了頂峰。
“王爺!”孟冬寧再難掩嫉恨,不甘地跺腳。
我無暇顧及他們之間的你來我往,我想找喵喵。
它當時後腿受了傷,無處可去隻會回主院,可我將所有地方環視了一遍,還是找不到它的蹤跡。
正當我急的恨不能去求蕭牧野時,他伸手推開了臥房的門。
邁腿進去,我聞到一股陳腐的黴味。
很奇怪,時常住著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離開不過短短一月,屋子卻已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殘破。
桌上花瓶裡的牡丹乾枯垂墜,花葉變成了深褐色。
蕭牧野的腳步停留在氍毹上許久,背光而立,外頭又是下雨的天,我分辨不清他的神情。
“王爺,奴才叫侍女來打掃。”
祁叔說著匆匆退了出去,屋裡隻剩蕭牧野一人。
床上的錦被是我離開時那一套,綏帶綁著床幔垂在半空,床邊的籃筐裡,有一隻說我未做完的小老虎布偶。
當初我知道自己懷孕,無事可做,等蕭牧野回府時,就靠這個打發時間。
但是沒做完。
小老虎的一隻眼睛沒有縫好,顯得很滑稽。
蕭牧野的盯著它看,他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因此表情陰霾,就如坦白他與孟冬寧之後,他總是這麼看著我。
他放下小老虎,轉而走向我的妝台。
與彆的姑娘的妝台不一樣,彆人喜歡放許多胭脂水粉,釵環珠翠,如孟冬寧。
而我的妝台什麼都有,胭脂隻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我從集市淘來的小玩意兒。
我走前妝台沒有收拾過,也交代了侍女不要收拾,怕我順手的東西收拾後我找不見。
正中間擺著一本翻開一半的賬本。
是王府進半年商鋪的細賬,蕭牧野從不管這些,一向是我經手。
蕭牧野在我的妝台前坐下,他翻開的那一頁,正巧有我的批注。
看清上麵的字,他莫名愣在那裡。
我好奇他看見了什麼,強撐著精神湊過去。
是城東蜀錦鋪子的賬麵,我記得當初看,覺得有些問題。
年盈利的占比份額不對,於是提筆批注:應該是三成,長工月銀冬月有漲
這句話本身沒什麼不對,我知道,蕭牧野大約在看那個成字。
成安王的成。
批注我寫正楷,一筆一畫,成字的撇末尾有一個勾。
這是我四年來的習慣。
蕭牧野像是以為他自己看錯了,伸指在那小勾上刮了刮。
刮不掉的,是墨跡。
不過成字混在一堆字中間,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留意到。
看他這樣,我就知道他想起那天,司玨說半道攔截到的那封,說是我給陸凝也的親筆。
那不是我的親筆信,就算像了八成,成字後麵也不會有那個小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