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孫蘅,親衛立刻機敏地去找人。
“那我呢?如今有了身孕的人是我,”孟冬寧的眼淚止不住,仿佛她是最委屈的人:“從昨日開始您就不對,您如此著急地找姐姐,是不是在你心裡,重要的人還是她?”
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似乎知道眼淚是女人的利器,蕭牧野會因此心軟。
蕭牧野果真軟化了表情,他盯著孟冬寧的臉,像是無所適從一般。
恰逢此時親衛重新返回,卻沒有帶回孫蘅。
“王爺,孫蘅他——死了。”
死了!
竟然又是死了!
這陣子以來,我見了太多死亡,倒不是有觸動,可是那種身處陰謀,越來越逃不開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留下了這封血書。”
孟冬寧驚恐地睜著眼,似乎要將那封血跡斑斑的血書盯出一個洞來。
蕭牧野倉促地接過。
是人臨死前寫下,字跡歪扭:王妃已有身孕,將近三月期。
他在臨死前還了我一個清白。
卻是在我已經不需要的時候。
蕭牧野仿佛看不懂上麵的字,他展開給親衛:“這上麵寫的什麼?你說,寫的什麼?!”
到最後他幾乎是嘶吼出聲。
親衛知道他看清了,臉色蒼白著不敢回答。
我疲累地靠在門框上,察覺身上的沉重散去了一分,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
“你說,這是什麼?”蕭牧野發瘋了一般,拽過孟冬寧,逼她去看。
“我說我懷孕那日,王爺也不見如此激動。”孟冬寧慘然一笑,眼還掛在睫羽上:“她不是負了你嗎,誰知道肚子裡的是不是你——”
話未說完,又被蕭牧野狠狠搡開!
踉蹌著,被侍女扶了一下才站穩,孟冬寧難以接受:“我說的不對嗎!”
“閉嘴!”蕭牧野像被人抽去脊梁骨,卸了勁,吼人的聲音也低:“閉嘴。”
“王爺不要忘了,成婚那日,我曾問過你,管家曾問過你,後來公主找來跟你說姐姐失蹤了,你一一否決,不信任的人都是您啊。”
孟冬寧的話,每一句都像刀子。
紮傷蕭牧野的同時,也再一次提醒我。
她無異於是一個高超的詭辯手,擊中蕭牧野,聲音卻輕柔。
“王爺,”孟冬寧緩緩靠近,重新抱住他:“我知你驟縫真相,一時不能接受,姐姐好歹也陪伴你四年,可未來你並不會孤獨,我和孩子,會永遠陪著你的。”
她緩緩拉過蕭牧野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睫羽下垂,遮住蕭牧野的瞳孔,連帶著所有情緒也被遮蓋一空。
我麵帶嘲諷地看著,心說真是郎情妾意。
但蕭牧野緩緩動了動,他抽出手,推開孟冬寧,望了一眼外頭又暗下來的天。
“六月了。”他沒頭沒尾地說:“主院破成那個樣子,妙妙回來看見,會不高興的。”
孟冬寧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肩膀不停的顫動。
“還有她的花,都死了,她最喜歡牡丹了。一定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肯回府。”
蕭牧野跨出門去,下台階時,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還是親衛眼疾手快地扶住。
又立刻被他推開:“本王得去給她找回來。”
就好像,我隻是生氣了鬨脾氣離家,等他哄我,我就會重新回來一樣。
他腳步地虛浮地出了紫檀苑,幾乎算的上是腳步虛浮。
主院被重新收拾過,打掃乾淨。
可是荷塘裡隻有清水,木海棠過了花期,秋千上也空空蕩蕩。
蕭牧野在院子裡站了一會,我從背後看見他雙肩迅速坍塌下去。
緊接著他又離了府,去了趟花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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