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能輕易地接受,我作為一個商女,將自己卷入京都這場風雲裡。
“當然,關鍵時刻你可以選擇離開,你們收錢辦事的,賠上命不值當。”
周拓又皺了皺眉,沒再說話,而是眺望向遠處。
良久以後他輕輕一笑:“你真挺不怕死的。”
很少見他臉上會出現表情,而這個笑意依舊帶著揮不去一抹肅殺。
“過獎。”
曾經我也不覺得自己是破釜沉舟的人,但我在蕭牧野身上摔了那麼重的一跤。
他讓我渾身的骨血都碎了一遍,無論我是借屍還魂到謝司遙身上,還是藏著彆的秘密。
都無所謂。
我原本也不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站在這片天地下。
不過——
我朝周拓看去一眼,情緒被我掩蓋的乾淨:“你似乎篤定我是去送命。”
“不明顯嗎?”周拓頓了一下,收起那抹笑意:“事情牽連甚廣,已經不止是沈家的事了。”
有客人踏出門來,懷裡抱著幾匹布。
看見我時,依舊帶著幾絲小心翼翼的打量,而後一溜煙跑了。
就如同我真的是妖怪。
話題打斷,我便也沒有再深聊下去。
倒是有另一件事:“城東的鋪子這兩日就要開張了,趁著事少,我過去瞧瞧吧。”
城東那間鋪子,不打算賣布。
它與孟家在京都最大的一間首飾鋪子相對而立,賣的也是首飾。
不論是布莊,還是首飾鋪子,我都用品相上乘的貨,可價格卻定的不高。
即便城中對我的身份猜忌重重,客源卻不斷。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何況每家店鋪都有我曾經積攢的經營之道。
首飾鋪子的樣式極為新鮮,惹得孟家鋪子的客源被搶走三分之二。
我能感覺到出門時,暗中不可忽視的虎視眈眈。
有一日隔著許遠,看見店鋪對門的孟止。
孟冬寧的父親,這個連臉上都帶著計算的男人,蕭牧野的嶽丈。
隻是遠遠一眼,他的情緒陰晦不明。
這一夜打烊前,長街刮起了風,不見星子與月光。
因著孫氏命案一事,近來城中店鋪打烊都提早。
我留在鋪子裡算完了最後一筆賬,落鎖時已經到了亥時末。
“我走走吧,”沒有上車,我仰臉看向層疊的屋簷,鬢發被風吹亂:“算賬算的腦子糊塗。”
周拓拎劍跟在一旁,視線從街角處一根桅杆上獵獵作響的茶樓旌旗收回:“要下雨了。”
黑暗能夠掩蓋一切,連同夜色裡的虎視眈眈,都能叫人忽視。
“嗯,我覺得有些冷,你去替我取件披風來。”
周拓的聲音落在空寂的巷子裡:“風吟沒跟著,我不能離開你。”
“店鋪不過半裡距離,”我無所謂輕笑:“我又不是害怕鬼神的小姑娘,你快去快回,我在這等著。”
不遠處的瓦礫上,陸凝也的人守在那。
周拓也跟著我投去一眼,而後才道:“那你就站在此處。”
我點點頭,叫他的名字:“周拓,白天交代給你的事辦好了嗎?”
沒什麼情緒,就好像隻是我的隨口一問。
“安排了,少操點心。”他說著反身往店鋪去。
“哦,那就交給你了。”
幾乎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暗巷中傳來一陣嘈雜。
我假裝不知,等身後的腳步迫近,看見陸凝也的護衛麵色一變,提劍朝我這邊衝過來。
——沒用的,我眼前被麻袋罩住一黑時,耳畔響起刀劍碰撞的打鬥。
叮鈴哐啷,我短促地尖叫,代表我的驚恐和意外。
而後頸側被人狠狠一擊,劇痛傳來,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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