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個多月,她就該生了。
如果當初沒有出事,我的孩子應該已經出世了。
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是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像誰,名字取成什麼。
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最終還是永遠留在了懸崖底下。
變成一攤模糊的血肉。
“他最近動的厲害呢。”孟冬寧抓過蕭牧野的手,覆上她的肚子:“鬨得我睡不好覺。”
或許在蕭牧野的手覆上的瞬間,肚子裡的孩子動了一下,因此他臉上生出一種怔忪的驚訝。
而後他用臉湊近了孟冬寧的肚子,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勢,感受孟冬寧的胎動。
生命的不可思議就在於,它悄無聲息地來,長大,帶著原本沒有關係的兩個人的血肉,長成獨立的一個人。
父親和母親曾說,我是他們的期盼和延續。
他說他這一生對母親的情感證明,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
我成長的越好,他才能越欣慰。
受他們的影響,我同樣對那個福薄的孩子抱以極大期盼。
那是我跟蕭牧野的延續。
但結果不是那麼好,或許老天爺從那一刻就在告訴我,這是孽緣,和我的一廂情願。
“他在踢本王。”蕭牧野的眼睛裡好似落下幾顆星子,變得亮晶晶的。
認真執著地端詳孟冬寧的肚子,他說:“這頑劣勁想必很健康。”
孟冬寧輕撫肚子,察覺我的視線,朝我丟來挑釁的一眼。
方才還驚嚇狼狽不已,此刻又嘚瑟上了。
但蕭牧野的下一句話就讓她慘白了臉:“妙妙一定會喜歡的。”
我收回目光,眨眼時眼眶酸澀腫脹。
“你是打算將這個孩子如同獻祭一樣獻給王妃嗎?”我用儘可能平靜的聲音問出口。
很多次了。
前幾次聽見蕭牧野這麼說的時候,我的心口會泛上酸澀的惡心。
覺得他怎麼能這麼無恥,用一個身上流著他的血的孩子來還給我。
就能當成我自己的孩子還活著?
就算孟冬寧並不無辜,但是對於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呢?
他的到來,不過是他的親爹為了用來還另一個人的債。
蕭牧野的脊背一僵,他緩緩回頭來看我。
剛剛覺得他眼睛裡亮起的星星又滅了,他的嘴唇乾裂到一定的程度:“她很在乎那個孩子。”
我聽懂了他的話外音,因為沈妙緹在乎,所以他覺得隻要賠一個就好了。
就能抹平所有了。
孟冬寧悲嗆不甘地轉開了臉。
“她在乎的是那個孩子,不是想有人隨意給她找個孩子,裝成是她的,就能抵消她的孩子沒了的事實。”
可能是聲音有些激昂,那邊睡著的趙庭安被吵醒,睜眼看了看這邊,複而不大感興趣地彆開臉。
蕭牧野的表情很難看。
我繼續戳他的肺管子:“還有其他人,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因為你沒了吧,你還在可笑地想要彌補一個孩子就以為能填平所有。”
“妙妙她.....不想要嗎?”
我衝孟冬寧努了努下巴:“側王妃不是總在說,你對王妃情深,認為她賠一個孩子,就是對王妃的大恩澤了麼,那你不妨問問她,調換一下,她家破人亡,骨肉分離,賠她一個孩子她會不會接受。”
“你——”孟冬寧憤恨道:“你詛咒我!”
“實事求是,側王妃也彆裝姊妹情深,王妃跟你的關係沒有好到那個份上吧,你一口一個姐姐,連我聽著都刺耳。”
孟冬寧圓目一瞪:“所以你就處處針對我,方才公主見死不救,你其實心底也在偷偷得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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