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微微喚回我的思緒,但也隻是微微一瞬。
蕭牧野來了。
但我覺得我麵前的人都變的不清晰,眼睛裡好似被蒙上一層霧,大霧漫天。
侯雯在我麵前說話,趙庭安也在說話。
可每一個字穿透耳膜,都沒有留下痕跡,又輕輕從耳廓流走。
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總是陷入這樣奇怪的感官裡,腦袋中似乎偶爾混沌不清,想要將某一個人殺死的欲望卻無比強烈。
肩膀被人抓住,有點痛,引得我微微回神。
孟冬寧還在哭,怨恨的視線隻專注地盯著我。
“本王跟謝姑娘借一步說話,諸位隨意。”蕭牧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
“王爺!”
我想拒絕,但確實沒什麼力氣。
隻知道被人抓著走,繞過幾道彎,出入了幾道拱門,最後停下來。
一陣氣味熟悉的花香竄入鼻尖時,我終於徹底清醒,甩開鉗製著我的手。
但是腳太軟,後背撞上背後的青磚才站穩。
我沒看蕭牧野,而是環視這一方院子。
——牡丹。
入眼是開的熱烈,大有不敗之勢的牡丹。
顏色各異,垂在枝頭,爭奇鬥豔的牡丹。
我曾最愛的牡丹。
心口那股悶到喘不過氣的感覺壓上來,我彎下腰,撐著膝蓋才堪堪站穩。
卻也堅持不了太久,索性滑下去,背靠牆蹲著,抱住了膝蓋。
“怎麼了?”蕭牧野的臉放大出現在麵前。
他蹙著眉,眼窩很深,不知道多久沒睡好過,身上衣衫整齊,但是手上都是細密的傷口。
那天在洞裡,我說我沒見他這麼狼狽過,但此時他一身貴重的服飾,卻也狼狽頹廢。
我從袖中滑出那柄常常攜帶的短刀,出鞘,刀尖抵在蕭牧野的胸口:“為什麼你沒死。”
其實不是問句,隻是自語。
怎麼不管是他還是孟冬寧都活的好好的,而我的父母親卻死了,我還要舉步維艱,連查證凶手都要受人阻攔。
這世上到底有什麼是公平?
刀尖單刀直入,毫無障礙地刺破他的衣服。
蕭牧野竟然一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抬起手,碰了一下我的臉。
隻是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又將手縮了回去。
他像是看不見我抵在他胸口的刀,自顧自地動作,從懷裡掏出那張舊舊的帕子。
在我的傷口上很輕地碰了一下。。
“疼麼?”
“……”
我拍開他的手,大概這時候我的神情不會太好看,想必眼底也是深紅一片。
“滾開。”
蕭牧野不滾,他如同受傷一般垂下眉目,過了一會兒又自嘲一笑。
“看來你是真的很遺憾我沒死。”
我沒發現他現在開口居然沒用本王自稱,那張帕子又收了回去。
我聲音低低的,有點飄渺:“是挺遺憾的。”
仔細想來,他死或者沒死,似乎對我沒有多大的影響。
蕭牧野這個人,在很久以前就不該與我有關係了。
我撤下手,刀尖在地上劃過,發出清冽的一聲。
沒什麼力氣,乾脆手一鬆,刀落在地上。
周圍都是牡丹,觸目可及,氣味也在鼻子裡彌漫,統統都是我厭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