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發出驚呼,鼻尖就迎來一抹熟悉的氣味,懸著的心落回原位。
但箍著我的人並沒有鬆開,手卡在我的脖子上。
隻要用力,我的脖子就有可能被捏斷在他的手裡。
可我一點也不怕。
“殿下不應該出現在這兒,夜半三更,是專門為了等我嗎?”
馬車外的周拓剛剛反應過來,他敲開車門,看清車裡的景象,莫名愣在那裡。
“出去。”陸凝也開口。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漫不經心,可是更多的,卻感受到壓抑在這兩個字下麵的慍怒。
莫名其妙。
就如同他出現在這裡一樣莫名其妙。
趙府當然不會請太子來當座上賓,蕭牧野還算是跟趙高專心代顧,有那麼一點裙帶關係。
陸凝也卻是當朝太子,他的親信不是趙家,趙家自然也不會請他。
一是太子地位尊崇,二是就算趙知近當真在私底下做什麼,他也應該是用迂回的方法。
比如,通過我這個半真半假的‘幕僚’來傳遞消息,也不會輕易打草驚蛇。
所以太子實在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必要。
周拓隻是頓了頓,看清我的臉色,然後一頷首,關上門退了出去。
我:“……”
說好的是我花錢雇來的,怎麼感覺看陸凝也的臉色,比看我的多?
陸凝也的手指還卡在我的脖子上,沒有放開,卻也沒有用力,我分不清他的目的。
但是與此同時,我的鼻尖傳來一股很清淡的酒味。
花宴上沒有上酒,所以這個酒味不是我身上的,那就隻能是陸凝也的。
被他從後麵掐住脖子,其實不太舒服。
有一種命脈交到彆人手裡,自己掌控不了的感覺。
更何況他喝了酒。
很微弱的恐懼邁上心頭,連我自己也沒有發覺呼吸重了兩分。
陸凝也的手又突然鬆開了,咚的一聲悶響,是他的頭砸靠在車壁上。
我回頭看上他,這才看清,喝了酒的陸凝也,臉上有一抹微醺的紅色,就附著在眼瞼上。
但是眼神又是清明的,不見絲毫醉意。
他就這麼半睜著,漆黑的眼眸裡,倒映出來的是我的影子。
很奇怪,看起來像是在生氣,可是又沒有發脾氣。
你更加不會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殿下喝了酒,怎麼不回宮休息?”
他不說話。
我輕歎了口氣,有八分確定,他大概是在生我的氣。
但我實在不知道哪裡惹了他。
在我的印象中,十多歲的陸凝也經常都是這樣一張臉。
明明也沒有什麼表情,但我總能從他的眼神,分辨他心情是好是壞。
非常奇怪,我與蕭牧野一起生活了四年,可謂是朝夕相對,都尚且沒有這樣的了解。
偏偏在陸凝也身上,我有著這樣的洞察力。
想著,我抬手去掀車簾,想叫陸凝也的護衛去拿一碗解酒湯來。
但是動作沒有達成,我的手剛碰到車簾,另一隻手腕就被陸凝也攥住。
喝了酒的陸凝也,手上的溫度也不如平常那樣涼。
往常他碰我,手心幾乎沒有溫度,搭在我的皮膚上時,常常讓我覺得心驚。
——但太燙也不好。
掌心的溫度幾乎到了灼熱的地步,我的手腕被燙的微微一抖。
來不及抽出手,就被他更緊的握住,拉了過去。
真的太奇怪了,我沒有見過喝了酒的陸凝也。
原來喝多了的太子殿下,是這樣一聲不吭,悶悶不樂發脾氣的習慣?
今日糾纏一整日,又是麵對孟冬寧,又是麵對蕭牧野,還有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趙知近。
我本來就非常心累,能堅持到花宴結束,本就磨掉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