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語氣非常奇怪。
我本來都要退出去了,這時候又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陸凝也維持著他剛剛的那個姿勢,隻是一雙眼睛很沉很重的看著我。
我輕歎了一口氣,問他:“殿下在趙府也有內線?”
倒不是說我有多驚訝,畢竟之前在那個山洞,他曾經表露過,成安王府都有他的眼線。
所以我實在不應該驚訝。
但……明明那時候,蕭牧野是喝退了趙府的下人,那個園子裡我也沒有見著其他的人。
陸凝也的人到底藏的有多隱蔽,多深?
大概是見我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陸凝也頗為不滿。
“避重就輕?”他唇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本宮若想知道什麼,還沒人瞞得住。”
所以他是覺得我想要瞞他?
“沒有想瞞殿下的意思,隻是我與蕭牧野說的那些,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我不覺得我跟陸凝也之間,要有那種不必要的誤會。
話說清楚,比什麼都重要。
“可他不是這麼想的,”陸凝也閉了閉眼:“時至今日,你也應該明白沈妙緹在他心裡的地位。”
地位?
我不覺得陸凝也這是一句好話,反而覺得嘲諷極了。
真可笑的地位。
“殿下是說,他那點可憐的懺悔和彌補,打動了殿下嗎?”
沒等陸凝也說話,我又緊接著:
“覺得我應該順著蕭牧野的意思,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搭上?”
我看見陸凝也蹙了一下眉。
“是這樣嗎殿下?”我又問了一句。
不等他回答,我將手中剩餘的解酒湯往他麵前一推,覺得這場對話繼續不下去,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但不等我的手抽走,又被陸凝也攥住。
“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暗啞。
大概是從來沒有跟人解釋過,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又或者是剛剛喝下去的解酒湯就已經起了作用,他好像清醒了一點。
看向我的臉時,看見了那道新傷。
他想要用指腹去碰,但是快要碰到時,手指又蜷縮了回去。
我反應過來,去推他的手。
不過我的力氣怎麼可能與他相提並論,我當然掰不贏。
“孟冬寧又給你找麻煩了。”
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他連我跟蕭牧野說了什麼都知道,那另外的那些當然也不可能漏掉。
“殿下想要好好說話了嗎?”
我做了幾下深呼吸,勉強克製住了脾氣。
但是到底喝了酒,陸凝也就算現在清醒了一些,他身上的戾氣,也還是比往常重了很多。
他今天似乎跟我對上了,我說什麼他都不好好回答,隻是自顧自地:
“如果你很生氣,正好孟冬寧現在也沒有什麼用了,本宮可以——”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隻是拇指移到我的脖子上,很重地,從左往右,摁了一下。
殺意在他眼裡一晃而過。
沒說完的話是——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