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我們回到營帳時,孟冬寧也該生完了。
“殿下要聊什麼。”我倒了杯水遞過去。
他沒接,盯著他手背上被樹枝戳破的一個傷口,看得沉默又仔細。
那是一條不大的口子,很淺的傷,剛才不論是我還是禦醫都沒有發現。
現在那點血跡已經結痂,附著在上麵隻剩一條不起眼的紫黑色痕跡。
陸凝也看了一會,竟然抬起手去摳。
將結痂的口摳下來,又重新湧出新的血。
“......”
然後他把傷口露在我麵前,意思有點明顯,讓我給你包紮。
我氣笑了:“什麼意思?”
“破了,”他好不慚愧:“給擦擦。”
跟我是個瞎子,沒看見他親手摳掉結痂似的。
我原本不打算管,可他顯然用了些力氣,將豁口弄得更加大了。
使得血不斷往外冒,不一會手背上就多了一個血珠。
雖然不至於會因為這個傷口血流儘而死。
但很礙眼。
我掏出隨身的藥囊,取了帕子擦他的手背。
力道沒收著,直接狠狠一抹,陸凝也的手在我手心裡微微一顫。
活該。
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卻又還是忍不住放輕,上藥前輕輕吹了兩下傷口。
很明顯感覺到頭頂傳來一聲克製的輕笑。
是氣音,沒有笑出聲來,我抬頭瞪了陸凝也一眼:“故意的?”
“所以說你心軟,”他還火上澆油:“隻有處於劣勢,就很容易喚起你的同情。”
我一直知道。
所以剛才我才會對孟冬寧有那麼複雜的情緒。
如果不是我太容易被心軟的情緒困住,也不至於回京都一兩個月,卻什麼目的也沒有達成。
“殿下如果是奚落嘲諷就算了。”我將他的傷口包紮好,推回他的手。
“你不過是想問,本宮在喝那杯茶的時候,為什麼給你那樣的暗示。”
我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複而還是低著頭:“不,我能想通殿下是為了看事態發展,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讓公主去冒險。”
亦芷插手這件事,比燕北桓親手做這件事要嚴重。
她是雲蒼人,未來有什麼更大的事情牽扯其中,燕北桓一個外人能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亦芷卻不能。
一旦涉及雲蒼國土,她就會變成罪人。
陸凝也是親哥哥,他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我隻是不明白,他既然能想到,為什麼要放任亦芷被燕北桓利用。
難道就像剛才亦芷說的那樣,她嫁給燕北桓,看上去隻是蕭牧野的錯,但實際脫離不了雲蒼政局中每個推波助瀾的人都脫離不了乾係。
包括陸凝也嗎。
“其實你不是想問這個問題,”陸凝也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看向我:“你更在意的是,蕭牧野的孩子會被掉包去哪裡,對麼?”
我猛地僵住。
有些難以置信:“你是不是連公主要換的那個孩子都知道藏在哪裡?”
本來不應該意外,陸凝也這個人的手段本來就不容小覷。
他知道的,掌控的,原本就應該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果然他的表情並不意外。
“連你都能猜出來,本宮要知道這些很難嗎?”他淡哂:“亦芷的性子,本宮還是了解一些的。”
他沒說完的話,應該還有一句,他同樣了解我的性子。
我在他的麵前,又有秘密可言嗎?
可他自己呢,他究竟要做什麼,我卻一點都不了解。
既然知道亦芷是在冒險,那他作為親哥哥,就放任亦芷一直這麼下去麼?
“殿下若是清楚公主的性子,就該知道,她雖然被養在深宮長大,但並不是逆來順受,甚至做事大膽,不會太思慮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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