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也剛撿起那支狼毫,他的五指修長白潤,關節分明,是一雙不論執筆還是握劍,都相當漂亮的一隻手。
但他還沒有落筆,聽見我這句話,頓住,狼毫在手中轉了一圈,墨沒有灑出來一點兒。
“然後?”
很顯然,提到沈妙緹,或者王府,他的表情都算不算愉快。
“管家說,成安王與側王妃成婚前三日,殿下曾經派人詢問過王妃的下落。”
狼毫被放回筆架上。
陸凝也微抬下巴:“所以攔住本宮的車,就為了這個事,你覺得本功應該知道,當時沈妙緹失蹤,是嗎?”
我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袖子。
其實我今天找他的主要目的,是要送那枚印章。
可怎麼也料不到,祁叔會對我說那些。
我若是先將印章送給他,反而成了給一顆甜棗,打一巴掌的人。
陸凝也是哥哥,是在風雲變幻的京都裡幾次對我伸出援手的人,我想讓我們之間的情誼純粹一些。
如果不用卷入這些紛爭,不用猜疑就好了。
所以我才會直接問,想聽他會怎麼說。
“能告訴我嗎殿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陸凝也合上折子:“是。”
很果斷的一個字,也很直接的承認。
得到證實,我不禁微微睜大了眼睛。
為了男女避嫌,馬車沒有關上門,門簾也沒有完全放下,隻是中間束起來,車內的景象既看得清又看不清。
看得清我膝坐在門邊,看不清我此時露出來的表情。
有親衛護駕,車內說什麼,外頭也是聽不清。
但我能聽到長街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
陸凝也狀似欣賞了幾眼我的表情,接著開口:“很驚訝嗎?你忘記尹川地洞那回,亦芷說過什麼?”
說什麼——
“阿妙被山匪綁走那次,皇兄也帶人去營救,隻不過去晚了一步而已。”
車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陸凝也一眼不眨的看著我:“想起來了?”
“殿下……”
“讓王府管家知道的,是本宮派人問過阿妙的下落,他不知道的,蕭牧野不知道的,你不知道,還有什麼,你猜得到嗎?”
他越過那張隻有方寸的小幾,跪坐的姿勢探過身來,一點點向我靠近。
背後是半遮眼的門簾,喧鬨聲不絕於耳。
麵前是太子殿下強大灼熱的注視。
他似乎篤定外頭看不清裡麵,所以抬起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
吃痛也抵不過震驚。
因為我從陸凝也的眼中看見了無所掩飾的掠奪。
說不清是心慌還是害怕的情緒纏繞上來,我抓著他的手想要推開。
但我不可能撼動他的力道。
“還有什麼想問的?”陸凝也的情緒像一個黑洞,他攉住我,不讓我逃。
我剛要啟唇,他突然迅速的低頭,在我無法反映也無法掙脫的時候,狠狠咬了我一口。
——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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