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邊關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是因為各方都在休養生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怎麼不算贏了呢?
隻是搶奪和爭權從不會停止,不論朝堂還是邊關,風止風又起。
但如今雲蒼朝廷不再固若鐵桶,又真的能抵禦外敵嗎?
我歎了口氣:“苦的還是百姓。”
陸凝也點頭:“所以是要儘快結束。”
“很快就要過年了。”
已經入了秋,關外偏西北的地方很快會迎來第一場雪。
我被送回了謝府。
那一日同高辛夷之間的攀談,隻有我和她心知肚明。
日子反複,八月節很快過去。
到了八月底,早起庭院中已經攏上一層朦朧霧氣。
從那一夜之後我沒再見過蕭牧野,朝堂上偶有提起,說他又生了場大病,幾乎去了半條命。
西北的局勢似乎格外緊張。
陸衍的表情很難看,好幾次在朝上看了軍情奏折,都直接發了脾氣。
將奏折直接摔在地上,眼睛一掃,問除了蕭牧野,誰還能掛帥出征。
收獲的是鴉雀無聲。
站在最前排的陸凝也垂著眸,寬大的蟒袍袖子動了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知道袖子下在做什麼名堂。
陸衍或許怒從中來,將他罵了幾句。
說往常在朝上他跟蕭牧野吵得跟什麼似的,現在蕭牧野病了,他倒是兩手一攤擺爛了。
陸凝也拱了拱手:“轄製管理也就罷了,打仗的事兒臣當真不懂。”
都能看出來這對父子劍拔弩張。
禮部偏偏這個時候沒眼色:“陛下,前幾日微臣與欽天監細聊了一番,認為今年雲蒼國運衰、稍微不好,是因沒有喜事相衝,不如趁此機會,將太子殿下的大喜辦了,或許——”
言下之意就是用陸凝也的婚事給國運衝喜。
真是急昏頭了出主意也不管餿不餿。
陸衍果然變得有些不可捉摸,他意味不明地一笑,不經意間掃了我一眼。
“好啊,朕覺得可行。”
禮部尚書大喜:“趕在年前的日子,還有十月初六,十一月十四,都是大吉,雖趕了一些,但微臣監督著,倒也能趕上。”
陸衍站起身準備散朝,應了一句:“早晚都要成,那便十月初六。”
如今已經是八月末,還有一個多月時間。
他將字咬的清晰,似乎是在給我的警告。
但我清楚的知道,陸衍不會將賭注全壓在我一個人身上,若是我遲遲沒有動作。
一定會有後招。
出大殿之前,陸衍的腳步頓了頓,聲音不大不小落在殿裡:“擺駕,去一趟成安王府。”
散了朝,我見高白夷將陸衍方才摔的奏折撿起來,沒立刻走。
我同他的接觸不多,並且幾次交鋒,他都頗有看我不爽的意思。
同行的官員似乎也看出來了,久了就不將我同他湊一起。
偏偏今日下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裹著細風吹在身上,透過官服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
風吟要給我加件中衣,被我拒了。
此刻有些後悔。
從文長門到宮門,要穿過長長的宮道。
我站在承乾殿的廊下沒走,路過的趙橋驚訝道:“謝大人沒帶傘?我撐你一路吧?”
“不用了趙大人,我家侍衛去取傘,很快就來了,這是斜風雨,待會該將我們都打濕了。”
趙橋今日急著回府,點點頭:“那成,先走一步。”
人漸漸走光了。
高白夷從殿內一腳踏出來時,他的隨侍遞過去一柄寬大的油紙傘。
他打開,目光在我身上一繞。
“撐你到宮門。”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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