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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冷無比,屋簷破了個洞,不斷漏著風。
少年皇子的衣衫頗為單薄,修長的指節凍得有些發紫,烏黑的長發順著肩膀滑下,麵白似有病容,氣若遊絲。
“殿下,您撐住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奴才怎麼回大虞跟娘娘的在天之靈交待!”旁邊穿著同樣單薄的小太監泣不成聲。
老天爺啊!
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大虞國皇子眾多,蕭晟鈞排老九,是先皇後所出的嫡子。
可先皇後不受寵,生下蕭晟鈞便撒手人寰。
新後看似執掌後宮,公平公允,但常年缺衣短食,苛待蕭晟鈞。
奴才也都是拜高踩低的。
堂堂皇子還得幫奴才乾些苦活兒,才能換來吃食。
最可笑的是——
蕭晟鈞在大虞沒有享受過嫡皇子的半分好處,卻在兩年前大虞敗給大梁,因為嫡出的身份成為質子的最佳人選!
蕭晟鈞沒有應,而是閉了閉眼,有氣無力道:“給我打水淨麵吧。”
他想體麵點下去見母後……
小福子聽懂了自家主子的弦外之音,心狠狠顫了下,哽咽道:“好。”
他們住的屋子很破舊,裡麵隻有張木板床,一床單薄的被褥,底下鋪了厚厚的稻草,一看就讓人凍得哆嗦。
當初從大虞帶來的那點東西,也早就被人搶走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隻剩那盆銅洗了。
小福子走到水桶前,發現水也見底了。
這些水還是蕭晟鈞從三裡之外的山下打來的。
現在大冬天的,河水都結冰了,他們眼看連水都要沒得喝了。
小福子舀完了最後的水,端到蕭晟鈞的麵前道:“殿下,我扶您。”
“不必,我自己來。”蕭晟鈞擺手,強撐起身體,洗完臉後雖是精神不少,實則已是強弩之末了。
小福子的眼淚止不住下掉。
這一刻,他無比虔誠地祈禱,皇後娘娘若是真的在天有靈,保佑保佑九殿下吧……
突然銅洗裡蹦出個結結實實的硯台砸在了小福子的腦殼。
“哎呦!”
小福子痛得大叫,還沒反應來,一支毛筆戳進他的鼻孔,緊接著筆洗、木雕、酒樽……
蕭晟鈞也沒有幸免,被撲麵而來的宣紙糊了滿臉,呼吸都困難了。
“彆砸……彆砸了……”小福子慌忙護住自家主子,好不容易緩口氣,一道強力的水柱從盆底噴湧而出,直衝蕭晟鈞。
“咳……”
蕭晟鈞本就羸弱的身子,瞬間被衝得東倒西歪,黑發粘著蒼白如紙的臉,看起來更狼狽了。
“殿下!”
小福子不禁抱著蕭晟鈞,嚎啕大哭。
他家主子也太慘了吧!
被人欺負就算了,怎麼連個破盆都欺負他們!
“我無礙……咳……”蕭晟鈞見小福子哭得淒慘,剛開口安慰,突然溫熱又軟乎的東西掉落在了他的掌心。
小福子的哭聲戛然而止,盯著又白又大還散發著香氣的包子,眼神都直了。
“咕咚。”
他用力吞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地問蕭晟鈞:“殿下,這是……這是包子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真的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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